“老同學,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不識相?”
許瑜想要走,卻被他揪住頭發,剛驚呼出一聲就被捂住嘴巴。
“裝什麼裝,真以為自己高風亮節?”
何彥把她摔在牆上,肩胛骨狠狠和白牆撞在一起,她緊皺着眉頭。
黑暗通道裡,狹窄小路透着舞台上微弱的光,許瑜看不清何彥的臉,但能感覺到無比猙獰。
“你想幹嘛?”她努力平複心裡的慌亂問。
“想幹嘛,當然是教訓教訓你。長那麼漂亮,我嘗一下不過分吧。”
她瞪大眼,手腳上顯而易見的慌了,剛掏出來的手機一把被搶過去。
“怎麼,還想找救兵,你那個男朋友?你說要是他知道自己女朋友被别人碰過了會不會覺得惡心。”
許瑜眼睜睜看着被搶過去的手機,猩紅的眼眶裡透出和平常不一樣的狠厲,“何彥,你敢動我一下,他就會弄死你。”
男生好像一點也不懼怕,“哎喲,那就看他是先抛棄你還是弄死我。”說完,朝她過去。
密不透風的空間裡,許瑜感覺到那股犯惡心的氣味靠近,她手推攘着,但礙于男女之間的力氣差距太大,兩隻手都被擒住。她歪過頭,想起一年前,想起周乙珩,一滴熱淚從眼角滑下。
剛閉上眼,一簇燈光照在臉上。打濕的睫毛煽動,她看見門口站着的人。
準備下一步動作的何彥朝門口看去,微張開口要說話,門口的男生已經快步走過來,一拳打在他臉的正中央。
許瑜挂着眼淚脫離虎口,看着周乙珩不由分說的一拳一拳砸在何彥臉上,讓他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男生被打趴在地,周乙珩又拎起衣服來繼續,絲毫不給喘氣機會,或者說根本不想讓他活。
許瑜晃神回來,去制止還在發狂的周乙珩。
“周乙珩,别打了,我沒事。”
但他卻像一頭發瘋的野獸,根本控制不住。
最後,保安和老師來了。
狹窄空間裡癱坐着兩個人,一個滿頭是汗,手背上沾滿血迹;另一個鼻青臉腫,已然分辨不出來模樣。
這場事故的結果就是許瑜被摘出去,而周乙珩和林彥被取消資格。
當天,雙方父母出面,周乙珩家賠了巨額才沒驚動到警察局,許瑜也終于看到那個和他通電話的女人。
唐萍隻是稍稍掃過她一眼,最後停留在自己兒子身上。
“你不用跟着學校了。”
“你們回去吧。”一直垂首的周乙珩說。
“這就是你跟我保證的會做到,為了一個沒有必要的人,”唐萍指着他吼,“回去之後,立馬給我準備出國手續!”
許瑜和他隔着十幾米遠,路過的學生還在議論剛才的事,難聽的字眼傳入耳中,可她偏偏隻聽見女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久久站立不能動,看向那個一直低頭的人,而那個人也恰巧看過來。周圍人的否認和指責在一瞬間被磨滅,兩個心生羁絆的人分不開。
“許瑜,許瑜!”同房間的女生叫她。
她看回來,隊伍已經漸遠漸行。
“你沒事吧?”女生問。
“沒事。”話畢,兩人跟上隊伍。
*
淩晨十二點,許瑜把熄滅很久的手機開機,消息欄裡彈出來宋媛的慰問,她沒有回,終于在那個備注中找到他的聊天框,裡面已經躺好一條消息——“下來,酒店大廳。”
她起身,穿好外套出了房間。
等待電梯時,時間變得漫長,一秒變成兩秒,複雜變成坦然。
“叮”一聲,一樓到了,許瑜幾乎是跑着出去,她怕他回去之後直接出國,以後再也見不到。
大廳鐘表已經走過十二點,前台還兢兢業業上着班,一個兜着衛衣帽衫的男生垂首坐在公共休息區,看起來狼狽又頹廢。
她走過去,男生也聽見聲音,帽子下露出一張臉。
坐下後,誰也沒有先說話,靜靜地望着對方。
周乙珩大拇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淚,擠出笑逗她,“怎麼還哭了?”
許瑜說不出話,隻是搖頭。她盡量憋着淚,拉下他的手看,指關節處全是裂開的傷口,好幾處都還滲着血。
心底像是萬根針紮着,她輕撫那些傷口問:“怎麼不擦藥?”
男生不知從哪裡拎出一袋藥,歪頭笑着說:“這不是等你給我擦嗎?”
難過一下子上頭,許瑜盯着他看,在一滴淚滑下來之前抱了上去,在他懷裡痛哭。
她委屈,明明自己隻是安分守己的做事,但惡魔還是會找上來;她不甘,幸福快要降臨時,那些痛苦為什麼湧出來。
周乙珩好像懂她,沒有出聲,隻是輕撫着她後背。慢慢的,胸口被熾烈灼燒。
“對不起,對不起。”她重複着這三個字,卻沒有說是誰。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受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一遍一遍道歉,他一句一句回複。
她太自責太痛苦了,他都知道。
…
…
約莫二十分鐘後,許瑜從他懷裡出來,被淚水打濕的碎發黏膩在額頭,她沒有多管,極為冷靜的打開碘伏給他擦拭傷口。
周乙珩看着她,和剛才那個痛哭的人好像不太一樣,他知道她在僞裝,這是她慣用的手段,她一直在僞裝。
擦完藥,許瑜起身丢垃圾,但最後沒有回來。她站在遠處笑着看他,“周乙珩,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這句話一瞬間把他拉回去年那段時間,每次送她到樓下,她都會說一句趕他走的話,最後他笑着離開,因為明天還會見到。但今天的“趕”讓他不安。
他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女生便後退一步,他不敢走了。
“許瑜。”他壓着嗓音喊。
“嗯。”她極其平靜的答應。
“你……”
“周乙珩,”她打斷他的話,“我們回北城後見。”
大廳裡的鐘表快轉到一點,前台終于熬不住等到換班人到才獲釋,他看着不遠處的人笑:“好,北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