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路段偏僻,網約車大概還有五分鐘到,旁邊出來個人,應該也是要回去的,她想。
地圖上顯示司機正在前往的路上,但在某個地方停着不動了,司機打來電話,她接起。
“許女士,現在來您這邊的路出交通事故堵上了,暫時過不來。”
許瑜懂司機是什麼意思,在挂斷電話後取消訂單。
要折身回去時,耳中傳來熟悉的嗓音。
“怎麼,男朋友太忙來不了?”
這聲音,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誰,她不管繼續走,後面人也跟着她。
樓梯轉角,她停住腳步,後面的腳步聲也随之消失。
她轉過身,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兩級台階下,這樣看他,還帶有點俯視。
“周乙珩,你别再跟着我了。”
身居下位的人笑出聲,“許瑜,我也要回包廂。”說完,越過她上樓。
聲控燈黑了又亮,她差點忘了這人也是從包廂裡出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推門進去,大家玩得高興,根本沒在意。
方芳問她怎麼又回來了,她看着桌上的撲克牌說:“附近不好打車,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突然加進來兩個人,人被分成兩圈,許瑜剛好和他岔開。
他們那一圈裡有方芳,她,還有楊鑫悅和三個男生。
“抽烏龜,大家都會吧。”其中一個男生問。
她雖然不怎麼玩遊戲,但大學時跟室友出去聚餐時也稍微懂一些。男生洗完牌發給大家,“先定一下懲罰,輸的人需要說真心話或者完成大冒險,都不選的喝酒。”
第一輪結束,楊鑫悅抽中“王八”,她選了大冒險,男生拿出卡牌給她抽,抽完後拿過來念:“選在場的一位異性跟他說自己的三圍。”
女生們有點同情,男生們則是興奮不已。
旁邊一圈的人被起哄聲吸引,在所有人注視下,楊鑫悅大大方方站起來朝旁邊一圈走。大家像是心有靈犀的給她讓步,直到走到某個人面前,都投去吃瓜的目光。
許瑜的目光跟着女生緩緩移動,最後落在坐在皮質沙發上懶散的人。
女生身着黑色波點吊帶包臀裙,長腿套着黑絲,腳上踩着全黑長筒靴,一米七的身高,這一身打扮妥妥的禦姐風。
楊鑫悅單手撐住沙發,一膝蓋跪在男生雙腿之間,俯身朝他耳邊去,掉下來的黑發剛好擋住兩人的臉。這動作,不要太暧昧。
周乙珩對于這場景不為所動,看手機的姿勢沒變。
女生在他耳邊說話,是什麼,聽不清,但從别的角度看,不像是說話,更像是親吻。
許瑜沒再看,拿起身前的酒悶了一口。
不為所動的人像是看到她的動作,在身前人說出那一串數字前歪過頭。
楊鑫悅自讨沒趣,起身離開。
鬧過之後,第二輪接着,許瑜成了第二個輸家,直截了當的選了真心話。
“說出一個念念不忘的異性,且說明為什麼忘不掉。”
這個問題,充斥着滿滿好奇和隐私氣泡,大家齊齊“哇哦”一聲。
另一邊,輪到周乙珩出牌,朱廿喊他:“發什麼呆,到你了。”
“沒有。”她答。
他嗤笑一聲,丢出一張梅花2。
“這不算回答。”男生質疑。
“那我喝酒。”話畢,她已經拿起身前的酒杯。
“炸。”四個三丢在桌上,朱廿朝他炫耀,“沒想到我留了一手吧。”
手上的牌撒落在玻璃桌上,他拿起桌上的煙打了一支。
後面又玩了好幾輪,許瑜今天的手氣很差,問題也都讓她很不想回答,她足足喝空了一瓶。
十點,大家準備撤離。
方芳和男友準備去過兩人世界,她被安排給其他男生送回去。
四輛車,男生和其他幾個女生擠上兩輛,方芳和男友開走一輛,剩下兩個女生和周乙珩一輛。
許瑜麻利的上了後排,副駕駛落在楊鑫悅身上。
系上安全帶,周乙珩透過後視鏡看後排的人,整個人斜躺這,頭靠在車窗上,頭發胡亂蒙住臉,看來已經是醉的不行,他又下車拉開後排車門。
一陣風吹進來,醉意驅散了點,許瑜挪了挪身子,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周乙珩無奈,把人扶正系上安全帶,把外套脫下蓋在大腿上。确認她不會撞到頭後才回到駕駛座上。
車緩緩行駛,沒有音樂,空調也沒開。
楊鑫悅打破這場平靜,看後面的人說:“你還喜歡她。”
六十秒的紅燈結束,他腳踩油門,穿過斑馬線,沒說話。
“我以為這幾年你已經忘了,畢竟我一直在你身邊。”
清醒但沉默的人終于說話,“對不起,我隻把你當朋友。”
楊鑫悅自嘲的笑,明知道結果還是上趕着去。這五年,他的每一分鐘自己都沒缺席,給他的耐心甚至超過自己,卻抵不過她的一句話。
她閉上眼,深呼出一口氣,“送我去機場吧。”這場多年的潛伏終于重見天日。
車子緩緩駛上高架橋,機場就是暗戀的盡頭。
*
機場,飛往英國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楊鑫悅和他面對站着,暗戀者的身份最終輸給多年好友的情意,“能抱下嗎?”
周乙珩上前一步,很紳士的擁抱女生,瞬間拉開距離。
楊鑫悅想要撫上的手收回,臉上浮出釋懷的笑。
“在那邊照顧好自己。”他說。
“嗯。”話畢,拖着箱子就走,不轉身跟他揮手,不帶一點拖泥帶水,就像這場結局一樣。
…
…
車内的燈光昏暗,副駕駛上的女孩睡得踏實,翻動時肩上的外套掉落至腰間,他伸手拉上去,順便把遮住臉的頭發輕輕挽至耳後,生怕驚醒她。
許瑜就在他碰到耳廓時醒來,睜開眼就看到他人。
周乙珩挽發的動作頓住,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絲遲愣,張瑜擡起手幫他做完這個動作。
兩人尴尬拉開距離。
看着自己從後排坐到前排,想都不用想自己是怎麼上前的。
她臉有點發燙,問:“楊鑫悅走了?”
“嗯。”
“你們……”
“沒有的事。”他答。
“哦。”
夜間,校門口早就到門禁時間,“淮城大學”四個字光彩奪目,直到天亮才會黑。
他手指在方向盤上有意無意敲打,眼睛時不時看她,“今天那個大冒險,我也沒聽見。”
或許是酒精麻痹的作用,她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