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朝中物議未休,朕總要給群臣一個交代。”指尖輕叩龍椅螭首,意味深長道:“國師既負通神之名,自當...驗明正身。”
語畢忽擡眸,九旒珠玉碰撞聲裡,一字一頓:
“明日午時,設壇天樞台。”
“朕要親眼看着——”
“你如何向蒼天,為我大黎求來一場甘霖。”
滿殿寂然,唯聞更漏滴答。
那“求”字咬得極重,分明是令,而非請。
【綁定進度......100%綁定成功。】
上一秒才顯示剛完成綁定,然而下一秒雲歲晚眼前就跳出這樣一段話——
【恭喜宿主綁定成功,接下來還請宿主說的每句都是真心話。】
什麼鬼?
她急急于識海中喚那系統,卻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指尖不自覺掐入掌心,一縷銳痛方确認——非是南柯一夢。
禦座之上,皇帝眼風微掃。
侍立的老太監即刻上前三步,拂塵一甩,尖聲唱喏:
“衆卿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尾音拖得極長,似鈍刀刮過殿柱雕龍。
這分明是最後通牒。
鎏金香爐青煙筆直,恰似一柱催命香。
雖已思得對策,然則——
階下禦史的笏闆已微微擡起,殿門外的侍衛悄然變換站位。
箭在弦上,容不得再權衡利弊了。
若此刻緘默,下一瞬便是“退朝”聖谕。
她忽的攥緊袖中密折,指甲在鲛绡緞上刮出細響——
“臣,有本奏!”
雲歲晚一舉一動本就受衆人關注,更何況向前走出隊伍。
“陛下明鑒,祈雨乃通天神事,需齋戒沐浴、築壇焚表,短時間不能成禮。若倉促行之,恐渎天威,反招旱魃之禍。”然而剛說完,雲歲晚突然感受到電流穿過她的身體。
随後她便聽到系統的聲音響起:
【檢測到宿主說謊,念在初犯,給予以下輕微處罰:扣一點信仰力、一炷香一級電流buff加持。】
雲歲晚沒忍住在心裡罵髒話,話不說清楚,懲罰倒是毫不手軟。
現在不說謊,明天她就身首分離了。
見雲歲晚話說一半突然嘴角開始滲血,衆人沒什麼反應,畢竟每每讓其求雨,國師大人都會找各種各樣的由頭躲過去。
可惜這次她是無論如何都躲不了了。
禦座之上,帝王指節輕叩龍紋扶手,聲如寒潭墜玉:
“國師既要周全禮數,朕自當體諒。隻是——”
眸光掃過殿外灼灼烈日,“大黎千裡焦土,百姓易子而食,國師覺得...該等多久?”
雲歲晚廣袖下的指尖微顫,仍肅然道:“七日齋戒,方可達天聽。”
皇帝突然冷笑,案上茶盞震出漣漪:“國師可知?昨日京郊又現餓殍,老農跪地吞沙——”
“你讓朕告訴他們,還要再等七個晝夜?”
她垂眸掩去眼底暗芒,掐指似在推算,終是歎息: “若焚鲛人膏為燭,以昆侖玉為祭...或可縮至五日。”
“三日。”
皇帝突然起身,十二章紋衮服掠過丹墀:“三日後午時,若不見甘霖——”
留白處比刀鋒更利,滿朝文武俱屏息。
雲歲晚忽的擡首,九鳳步搖撞出清越聲響:“若三日後無雨...”
她唇角勾起決絕的弧度,“臣願自焚祭天。”
當“吾皇萬歲”的聲浪撞上穹頂時,雲歲晚分明看見——
皇帝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玩味,恰似獵戶見困獸最後的掙紮。
***
作為一個現代神棍。
雲歲晚不僅能在遍地不信鬼神唯物主義的現代中過的有滋有味,還成功在上流社會混出名堂。
無數在外面跺跺腳就能人地球抖上一抖的大佬在她面前也和和氣氣,單單運氣好可做不到這些。
雲歲晚自幼便在孤兒院長大,早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身處一個未知地方,她第一反應便是觀察周圍的其他人。
因此,很快便發現“她”與旁人的不同,旁人的服飾從顔色、花紋就有着明顯的階層區分。
雖然當時她沒能搞清楚花紋等級的規律,但大殿裡隻有她一個人的服裝花紋格格不入。
接收記憶後,更是确定了這點。
最開始帶頭彈劾她的男子是戶部尚書,雖在這個架空王朝屬于正二品,官位已經不算低。
但是和“她”這個在大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相比依舊不夠看。
可是他竟然敢公然在朝堂上指着她的鼻子罵,顯然是有身後人示意,而且這個人身份絕對不低。
而在被罵的過程中,雲歲晚所接收的記憶中那個本應該超級護國師的皇帝,并沒有開口阻止戶部尚書等人的告狀......
背後示意人很明了了,不管後面的推手有幾個,其中之一——定有皇帝。
後面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樣。
皇帝先是讓她下不來台,最後類似于幫她,一錘定音達成讓她心甘情願的去求雨這個目的。
不出意外的話,想借求雨一事達成讓她這個國師消失。
想來三年的時間裡,皇帝已經确定“她”是騙子的身份。
不過之前因為要借她的手達到一些目的,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她這個神棍已經沒了作用,又因為原主越發嚣張的行為徹底惹怒他。
從而他想要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由頭除了“冒牌神使”,“昏君”的帽子還能說是着了國師的道,不小心被蠱惑了輕輕松松摘掉,簡直是一箭雙雕好計策。
衆所周知在大黎出現“她”這位國師前,大黎的皇帝是一個非常賢明的“明君”。
沒想到剛穿越就要面臨這種垃圾的情況。
最重要的是——神使的人設,還不能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