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又充滿對明夷的憎惡,“明齊是怎樣的人?我會不清楚?他冷心冷清,出了這檔子事,他第一件事就是寫休書!你真不愧是明齊的種,和他一樣的虛僞,一樣的奸詐!從進京城你就裝柔弱,明齊會被你騙,我可不會!”
“哎呀,被母親識破了呢?”明夷露出悚懼的神态,嘴角卻勾出璀璨的笑,如此一苦一笑,竟吓得樓心月不敢隻是她。
但聽得明夷又說:“母親對我的猜測避而不答,會叫我覺得,您承認了!”
樓心月閉眼,“滾吧!我不會告訴你真相的!”
明夷也不裝了,笑得瘋癫,“樓心月,當年你進明府,我不過是個失了勢的女娘,你為何那般恨我,甚至不惜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來誣陷我?”
樓心月登時怒目圓睜,吼道:“當年要不是你,虞姐姐怎會被明齊困在明府,受到百般折辱?都是因為你,拖累了虞姐姐!”
“……”明夷怔住,她想過樓心月恨她的種種原因,卻獨獨沒有想到樓心月是在替虞長至抱不平。
樓心月斜眼看來,“你們明家人自私自利,僞善冷血。虞姐姐當年是何等風光的世家小姐,卻被明齊用奸計騙娶,他為了留住虞姐姐,不惜給虞姐姐下藥,強行要了你這個雜碎!虞姐姐心不在明府,若非你,她不會變得郁郁寡歡!”
“……”明夷盯着樓心月看了良久,隻說:“樓心月,我也告訴你!我,明夷,生在這個世上,就配活得光鮮亮麗!你們再是容不得我,我偏要活得比你們更好!”
出了大理寺獄,等在門口的蘇禾迎了上來,見明夷臉色不好,便問:“可是沒問出來?”
“我相面知微,樓氏這樣的角色還不是手拿把掐?她對我的猜測沒有否認,就說明她心裡對明愫是很失望的。”明夷想到樓心月眼裡的希冀,歎了口氣,“她有那麼一刻,是想明愫收到懲罰的,所以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明愫九成九不是明齊的孩子。她為了保住地位,不惜為自己的親身父母設下死局。”
蘇禾:“可林景伯已經認下了,那四名刺客昨日夜裡也都紛紛自盡了。此番,我們就算知道真相,也隻能咽進肚子裡。”
“多知道一件事,對我們總是有利的。”明夷笑得張揚,眸中醞釀着陰謀,“等咱們的人找到切實證據再說吧。”
走到大理寺前院,便見徐策坐于明堂,明夷不禁說:“徐少卿,難得的清流。”
“明二小姐,我可聽到了。”徐策卻下案宗,起身相迎,“二小姐放寬心,樓氏不出幾日便可歸家。”
“少卿大人,高中探花,卻放着中書省的通事舍人不做,偏偏來大理寺,一待就是五年。”對于這樣不慕名,一心為民的好官,明夷打心眼裡敬佩,便笑着說:“這些年,大燕境内盜匪猖獗,不知多少孩童和女子葬身盜匪之手。少卿大人為民查匪,此心昭昭,夷心甚敬之。”
話罷,徐策白了眼明夷,嘟囔道:“我本想和明二小姐說些别的,明二小姐偏要扯到公事上來。”
明夷凝着徐策,“坊間傳聞,少卿大人鐵面無私,曾一日勘破六樁疑案,是個十足的鐵杆判官。大家都以為少卿大人,投身大理寺是熱愛查案。”
“哪有人愛出勤的?”徐策嘟囔着,“天不亮就點卯,一個月有二十天要忙到亥時才能回家,這樣的日子,明二小姐愛的起來嗎?”
“額……”明夷不可思議地說:“少卿大人跟傳言的不太一樣。”
徐策來了興緻,“如何不同了?”
“……”
明夷笑了笑,沒說話。
徐策悶悶的:“二小姐不送了,我這裡還有好多案子要查了?”
明夷道了謝後,轉身就走,在側身過桌案時,瞥見桌上的案宗。
潭州刺史公孫成滅門慘案。
明夷知道這樁事,前世她是奚芸的時候,成王給她安排的老師就是趙勤。
趙勤就是公孫成的兒子,他是公孫家滅門慘案唯一的幸存者。
公孫勤化身趙勤,成了成王的得力助手,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死在郢都城外。
那個時候,奚芸還去偷偷給他收屍,讓他入土為安。
出了明堂,明夷疑惑,難道徐策在查公孫家的滅門慘案?可這樁貞定五年的案子,早就蓋棺定論是山匪所為,徐策查他做什麼?
……
是夜,大理寺獄。
虞長至同樓心月對案而坐,她給樓心月帶了一桌子好菜。
兩人都沒有說話,冗長的沉默後,樓心月笑道:“姐姐能來看我,我死而無憾。”
虞長至低低的:“為什麼?”
樓心月:“姐姐到底要問什麼?”
“為什麼騙我?騙我稱小滿在唐州過得逍遙自在?”虞長至無力地看着樓心月,“心月,你是我妹妹,所以我對你的話深信不疑。”
“這些年我也去信唐州,小滿回信說她過得很好。”
虞長至冷笑,“心月,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