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休息室說完那些話後,蕭燼整個下午都在心裡琢磨措辭,想着晚上得好好哄哄裴星遙。
可沒想到,裴星遙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輕輕松松就把這件事給揭過去了。
這可不太像裴星遙一貫的行事風格,但對蕭燼來說,倒也算是件好事,省得自己還要費一番口舌去安撫。
半夜,蕭燼睡得正酣,裴星遙卻沒打算放過他。
這一次,持續的時間似乎格外久,到後來,裴星遙帶着他一起,沉浸在那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之中。
雖說兩人并未越過那最後的界限,但能觸碰的地方都已觸碰遍了。
蕭燼隐隐覺得,似乎從這天起,裴星遙與他相處的狀态就悄然發生了變化。
白天的時候,他們表面上維持着老闆與助理的關系,不過偶爾,裴星遙會不經意間對蕭燼流露出一些親昵的舉動。
這些舉動不算過分,讓蕭燼覺得裴星遙尚在自己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内。
然而一到晚上,裴星遙就仿佛變了個人。
他變得任性又肆意,常常固執地拉着蕭燼,有意無意地挑逗着蕭燼心底的欲望。
蕭燼能感覺到,裴星遙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到些什麼,或者證明些什麼,可他實在捉摸不透裴星遙的心思。
不知不覺間,《光芒》的拍攝進程已然過半。
這段日子裡,蕭燼始終未能知曉裴星遙究竟承受着來自家族的多大壓力,才一路咬牙堅持将這部片子拍下去。
直到劇組突然傳來猶如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幾乎所有投資商竟在同一時間臨時撤資!
緊接着網上開始鋪天蓋地地傳播裴星遙的黑料,還有他即将退圈的流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導緻資金鍊徹底熔斷,後續拍攝工作面臨無以為繼的絕境。
就在那天晚上,蕭燼無意間瞥見裴星遙獨自在樓下打電話。
昏黃的路燈灑下黯淡的光,映照出裴星遙那愈發冷峻的臉色,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天色。
裴星遙摩挲着手機邊緣,心中冷笑。
果然,裴明淵這次出手,哪裡隻是針對《光芒》?分明是要将他的勢力連根拔起。
這是對他這個兒子的警告,告訴他裴家真正的當家人是誰。
名下所有資産、海外信托,甚至連私人賬戶都被凍結。
難怪前段時間反常平靜,原來對方早就在暗處布下天羅地網,隻等收網這一刻。
裴明淵的雷霆手段還是那樣狠絕,半點喘息機會都不留。
輕而易舉就掐住了他的命脈。
雖說這些限制隻是暫時的,但對《光芒》劇組來說,每耽擱一天都是天價損失。
拍攝設備、精心搭建的布景,每天都在燒錢,可他現在竟連一分周轉資金都調不出來。
他打電話給幾個投資商,不是不接就是各種推脫,再就是求饒,讓他别為難他們。
換做他還在裴家的時候,誰敢這麼幹?
裴星遙打電話給蔣寒,對方幫他是二話不說,結果錢還沒到賬上就被攔截。
“哎呦我去,你老子真是坑兒子啊?你這錢都投了,半路給你使絆子,那之前投的不是白投了。”
“算了算了,不說了,你跟你老爹還真是……不然就算了吧,回家去,他現在這麼幹,我想給你打錢,都打不過去。我都打不過去,換别人,更沒轍……”
蔣寒又在絮絮叨叨,勸他回家,别跟家裡對着幹了。
裴星遙跟他講了兩句,就匆匆挂斷電話。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似乎已經山窮水盡,再也沒有任何辦法挽救這部電影了。
周銳心裡清楚,這事兒擺明了是裴家在背後搞鬼。
但他實在沒法去怨恨裴星遙。
畢竟當初,是他看中裴星遙身上的流量與資源,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把《光芒》的項目送到趙铮文手裡,就為了讓裴星遙注意到這部電影。
也正是因為裴星遙的影響力,項目才順利獲得了後續投資。
隻是他萬萬沒料到,裴家不僅不支持裴星遙拍戲,居然還動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将局面攪得這般天翻地覆。
豪門的行事作風,實在不是他這樣一個尚未真正踏入上流圈子的新人導演所能輕易預料的。
那手段狠辣決絕,簡直不給人留絲毫翻身的餘地。
周銳心急如焚,連夜給那些投資商打電話,試圖挽回局面。
然而,無一例外,所有投資商全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片場籠罩着死氣沉沉的壓抑感,器械不再發出規律的嗡鳴,布景燈低垂着暗紅光線。
周銳的頭發蓬亂得像團炸開的棉絮,眼鏡片後的紅血絲幾乎要滲出血來,指尖反複點開手機屏幕——那上面躺着十幾條投資人撤資的消息。
直到裴星遙走進來,戲服外随意披着件外套,神色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