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罕見。”離婁點頭,“它是谛聽顱骨風化形成的多孔骨石,能夠用來監聽細枝末節的聲音。由于需要以谛聽的顱骨為原材料,且風化出合适孔洞的成功率極低,真正能夠實現千裡傳音功能的骨哨極為難得,建國以後就基本隻在黑市流通了。我也是因為家父曾經講過一起三百年前的谛聽失蹤案,才了解到這種骨哨的存在的。”
“這件事我們會報告學校,你們平時小心留意一下,有特殊情況趕緊通知宿管和年級。”離婁瞟了一眼仲能剛買的夜明珠小鬧鐘,重新握住師曠的手,“查寝任務比較重,我們就先去别的宿舍小間了。淩波記得交一份800字的檢讨給宿管,外加扣2分德行分。”
“好的。”淩波點頭如搗蒜。
大約時間确實比較緊,離婁和師曠的腳步更加急匆匆了一些。
伴着他們的動作,一串雕花銅鈴铛從離婁的腰際露出來,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淩波呆了一呆。這不是别妖送皮修的鈴铛嗎?怎麼戴在離婁學長的身上了?
難道自己一直誤會了?不是别妖送給皮修禮物,而是皮修送給離婁學長?
也就是說,皮修心悅離婁學長?
見淩波目不轉睛地盯着離婁的銅鈴铛,皮修笑了。
他把手指舉到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目光清澈坦蕩。
明明是俏皮的動作,表情卻是難得的正經。
淩波有些說不上來的不開心。心頭酸酸的,有點堵。
他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祝福。”
皮修認真點頭:“久久,如果能成的話。不過感覺基本已經成了!”
淩波有些郁郁。
一般妖會給自己喊久久嗎?好吧,這隻妖是皮修,所以萬事皆有可能。
不想再理這隻戀愛妖,或者戀愛預備役妖。
淩波悶着頭回書桌,抽出一張作文紙準備寫檢讨。
皮修還在眼前晃,他變法術似的攤開手掌,很自然地遞過來一顆糖。
淩波盯着這顆糖看了很久,沒有接。可是皮修也一直固執地把手舉在淩波的眼前,時不時晃兩下,一副你不吃我就不收手的架勢。
名花……名草有主的妖了,連男男授受不親都不知道嗎!不要總是一臉自然地做一些理論上很親密的行為啊喂!
算了,這個傻子肯定想不到這麼多。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敏感。
淩波自暴自棄地低頭,一口叼走糖。
他的唇輕輕擦過皮修的手。
有點癢,還很軟。
感受到這一點,皮修的臉突然爆紅了。
他炸着毛把右手收回來,用左手摸了一摸,虛張聲勢地咚咚走開。
比腳步聲響得更大聲的是皮修的心跳。
皮修驚魂未定地倚在自己的櫃子邊,看似在找東西,實則腦子一片空白。
自己怕是要得心髒病了,不然心髒為什麼會突然搏動得這麼劇烈。
還是很嚴重的心髒病。不妙啊不妙。
啊啊啊啊,這兩天讓媽媽寄一些速效救心丸過來吧。
過了不知多久,怦怦亂跳的心終于安靜了一些,手上的觸感卻沒能完全消退。
皮修忍不住又摸了摸右手,臉頰微微泛起紅色。
十點半,離婁和師曠的查寝工作終于結束。
“我來讨要工資。”校門口旁邊的小巷裡,離婁一臉正直地伸出手。
師曠狠狠拍了20枚魚骨鐵錢給離婁。
離婁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卻不肯承認錢貨兩訖。他湊近師曠的臉頰,很小聲地咬耳朵:“我們一開始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如此一來,離婁的氣息和聲音就都太近了。
師曠的耳後慢一拍地燒起來,透出豔極的绯色,呼吸也有些不穩了。
他不好意思地躲開了點,凝神聽周圍的動靜。小巷靜極了,沒有行妖的腳步聲,連蟲鳴聲都沒有。遠處大約有隻半歲大的小貓,正輕巧地從樹上跳下來,搖曳着枝丫發出聲響。
在小貓落地的前一秒,師曠深吸一口氣迅速扭頭,在離婁的臉上吧唧了一口:“這樣總行了吧!”
語氣裡頗有幾分羞澀窘迫,還有幾分不知緣何而起的慌張。
離婁垂下眼輕笑,突然撐開手中的傘,擋在自己和師曠的身前。幾乎就在同時,他俯下身,溫柔地吻住了師曠。
師曠愣了一下,也在傘的籠罩下壯起膽子仰頭,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今晚是陰天,沒有雨,更沒有雷。
但傘下心跳如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