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爹叫郭方堂。
不知道是怎樣的緣分,兩個人莫名其妙同名了。
方堂活着的時候村裡人叫他大爺。
郭方堂就叫小大爺。
村裡人都不記本名,記了也記不住,身份證和他說的很可能完全不一樣。
老一輩又不識字,村子裡文化程度都不高。
一般是家族裡這個老人去世了,小輩兒就沿用他的名字。
按道理說,這事在國外常見。
但是郭莊也莫名其妙沿用這個風俗。
可想而知,兩家人之前并不友好。
郭方堂他爹不吱聲地借了方堂的名字,盡管方堂正值壯年,也覺得自己的氣運被偷走。
兩家人争吵數年,無果。
直到方堂去世,這件事才算完。
翹楚把姥爺的照片背過去,姥姥也并未說話,顧傲瞅了眼郭合野,他低着頭神遊。
“過幾天清明。”
姥姥發話了。
翹楚一屁股坐在郭合野的旁邊,左邊是姥姥,和顧傲面對面。
自己家腌的酸黃瓜和榨菜切成小塊放在中間的小盤子裡,每人一碗稠米湯,剜了勺豬肉凍炒了個蒜苔,另一個菜炒青椒。
豬肉早已經軟爛,肉湯油油,配着米湯喂給38吃。
小貓叫不回來,不知道去哪捕獵了。
蒸了八個饅頭,泡給了小狗半個。兄弟倆每人兩個,翹楚一個半,姥姥一個。
這饅頭香香軟軟,揭開一層又一層,千層饅頭。
“好好吃啊,哪家買的?”
“野哥拿回來的。”顧傲把青椒肉片的油湯用饅頭沾了個精光,郭合野兩口湯下肚,半盆沒了。
“鎮子上開了個饅頭廠。”
“哦。”
兩個人雖然講話了,但是都是自己對着面前的湯。
“不是,你倆還沒好啊?”
看得樂呵,一個賽一個的犟種。
“姥姥說什麼來着?”翹楚岔開話題,“清明節了哎。”
該給姥爺上墳了。
姥姥呵呵笑了,“是啊,你們誰去啊?”
三個小輩面對面,沒人說話。
“棗兒,你去吧,姥爺好久沒看你了。”
姥姥是時代的美人,就算遲暮,氣質完美。
多少老頭都觊觎的美貌啊,隔代遺傳給了乖孫女。
翹楚眉眼深邃,但卻是個單眼皮,小鼻頭上翹,鵝蛋臉,天庭飽滿,從小就是個美女。
隻見她輕哼一聲,鼻子要翹到天上去:“我不去,活着的時候都不想見我,何況死了這麼多年了。”
“逝者已矣。”多元的事兒了,顧傲勸她。
翹楚這才發覺,怎麼孤傲不是最先人選了?
“你咋不去?”
話音未落,她的腰被人掐了一把。
“啊啊啊啊啊!”
“疼啊!”
郭合野看着她疼的上蹿下跳,想起來她肚子昨天就被掐了。
不是,怎麼個回事?
顧傲被逐出族譜啦?
那姥爺還能了呢,得掀開棺材闆跳出來看是誰做的決定。
姥姥不語,郭合野垂目,顧傲将說未說。
38搖着小尾巴“汪汪”叫兩聲,沒吃飽。
“不是……”出啥事了,怎能都不說話了,“到底怎麼了啊!”
急的她咬了自己的舌頭,細膩的臉上泛起潮紅,擔憂地望着他。
也不是什麼秘密,别人都知道了,不是什麼大事。
顧傲清嗓,“咳咳,棗兒……”
“嗯……哥……”
小鼻子皺在一起,郭合野看着她鼻頭細密的汗珠,想替她擦去。
“那個……我不是姓顧嗎……”
一直就姓這個啊,随舅媽的嗎。
有什麼問題。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不是爸爸的孩子。
把翹楚說懵了。
“但你還是我妹妹,我們……”
翹楚腦袋空了,模糊中浮出一個答案:“啊?你難道是我媽的孩子嗎?”
難不成是我親哥?
我要有親哥了!
來不及高興,顧傲有些心酸地坦白:“不是,我和你沒有血緣關系。”
沒有血緣關系?
哥哥是别人的……?
不對不對,媽媽小時候說我們倆是一起撿來的。
“我是撿來的啊?”
她怎麼也不信顧傲能不是舅舅的孩子,他們倆最像了!
“我是撿來的。”
顧傲呼出口氣,他告訴姥姥,告訴郭合野,可怎麼都沒想好該怎麼告訴他的妹妹。
“啊。”翹楚當機,緩了會兒默默胸脯,“我也是撿的嗎?”
姥姥一棒槌錘她背上,“你是你媽親生的!”
“那我媽呢,也是親生的嗎?”
這傻孩子一點也不像她,姥姥怒道:“廢話!”
“舅舅也是?”
“廢話。”
又來一棒槌。
“okok,我知道了,姥姥别打了。”
那豈不是屋子裡隻有她是姥爺親生的!
“那太好了!!”
揚眉吐氣啊。
“我去!”
翹楚叉腰站起來,爽朗笑了幾聲,“哥去,野子哥也去!”
“姥姥在家休息吧,山路不好走。”
顧傲原以為她會大受震驚,然後和他斷絕關系,沒想到她還很高興。
孤傲:???
這麼不想我當你哥?
郭合野墨一樣的瞳孔注視着她,見她得意洋洋,心裡居然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