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假連接着暑假,村子的各個地方都長滿了小孩子。
而暑假對于翹楚來說,第一重要的就是學習。
她要預習。
學校每個學期總會多講一本書,所以她每次都要借書。
翹楚不認識高年級的學長學姐,也沒有這邊的朋友。
顧傲又不是這邊本地的,學習課本都不一樣。
所以翹楚隻能借用郭合野的。
每次放假回家,她都要組織半天語言,告訴郭合野她幾年級了,要用什麼書。
幸虧那時候翹楚勸郭合野繼續讀完高中,要不然,她要去哪裡找書啊。
這種時候對于她們這樣内向的人,真是太不友好了。
郭合野大她五歲,課本大部分的東西能用,隻有少部分修改。
以前借她書的時候,課本總是亂糟糟的,初三以上的課本都基本是新的了。
能看出來他不聽課了。
隻有在考試的時候他會标注出來重點。
翹楚看着嶄新的一本物理課本,歎了口氣。
麥假過去,玉米也漸漸硬了。
不能再去地裡掰玉米煮來吃,他們家少了一個菜譜。
翹楚想了想,這一個暑假郭合野都到處做短工,這邊剛跑完,那邊又開始收獲玉米了。
經過上次郭合野夜襲親爹的大爽劇,鄉親們又開始對他避之不及。
不孝,不服管。
兩大忌。
郭考緩了半個月才敢出來,據說到現在身上都還有味兒。
郭合野每天早出晚歸,圍着山上跑,天黑了才“突突突”開着拖拉機回來。
“拖拉機誰的啊?”
郭合野從地裡拔起來幾根大蔥,差點長到半人高,又鎬回來幾根蒜苗,就着饅頭吃。
大蔥蘸醬,蒜苔生吃。
三分鐘吃完了一頓飯。
接着拿出來珍藏已久的富光水杯,上面的帆船已經失去了色彩。
郭合野倒頭便睡去了。
顧傲抓着腦袋,問翹楚:“他最近發什麼神經啊?”
有這麼缺錢嗎。
郭合野這麼多年也就過來了,還沒這麼拼命的時候。
顧傲過去的時候聞到很重的膏藥味。
“他欠你錢啊?”
翹楚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搖頭。
那奇怪了。
“難道他欠别人錢嗎?”
不能吧。
顧傲攢着之前慈善機構給了那筆錢,還有整個暑假攢的錢,怎麼着也有小幾萬了。
顧傲掰開一根碎冰冰,分給翹楚一份。
“我知道了,”顧傲一拍腦袋,“他肯定是搞對象啊!”
顧傲給她頭頭是道地分析:
“前幾天發生了一件怪事兒,你知道是啥不?”
翹楚嗦着根綠舌頭,嘴巴都綠了。
“他說他要把頭發留長。”
顧傲神秘兮兮道:“他還問我頭發是哪家剪的。”
翹楚點點頭,“所以他談戀愛啦?”
這倒不知道了。
“反正肯定是有情況了。”
顧傲閑來無事,跟在他後面鬼混。
連郭合野上山電兔子都跟着。
一天天下來,人病了。
翹楚寸步不離守着他,因為他實在是太嚴重了,說不出話,咽不下去水。
早熬幾天,遲早要陪着姥爺去了。
郭合野補了隻野兔回來,給他炖了補補。
咽不下去,所以兔子都讓郭合野和翹楚吃了。
晚上,郭合野又要出去。
“去幹嘛啊?”
翹楚穿了一件粉色的兔子睡衣,站在東屋門口問。
“去抓蠍子。”
他背了個紫外線燈,富光水瓶,和一個塑料瓶子。
“你回去吧。”
他說。
翹楚不知所以,感覺他是有點不一樣了。
關門前,郭合野看了眼站在屋門口的兔子精。
為了之後積點德,以後還是不打兔子吃了。
打着手電,郭合野一路上盤算。
現在手裡一共有四萬塊,刨去生活開銷,按照他的進度,這個暑假能攢起來五萬塊。
存定期兩萬,剩下的做機動使用。
9月翹楚要開學。
市一中在市中心的位置,她就要回城裡住。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雖然平時見的也少,但是晚上偶爾能見一面也消除了不少他們之間的生分。
三年……三年……
三年能改變好多事兒呢。
郭合野忿忿。
他盤算着買一輛小吃車。
去學校旁邊租一間小房子,在學校門口守着,這樣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一年一百,一個月也有三千。一年攢下來一萬多。
這樣三年……再加上暑假的短工,能有12萬左右。
12萬,在城邊首付一套小房子應該沒問題。
翹楚成績這麼好,還有大學四年,貸款能還個七七八八。
郭合野笑得歡,蠍子差點跑到手上了才想起來甩。
“嘶——”被蟄了。
郭合野從兜裡拿出來一種草,專治被蠍子蜇傷。
手上雖然火辣辣地疼,心裡确是可喜的。
人生怎麼會這麼美好。
等着翹楚上大學,他就去她的城市擺攤,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