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明希嘴上說着話,眼睛死死盯着前面,抓緊了安全帶。
“你身體不舒服?”她奇怪的舉動引起注意,以為她暈車難受。
“不是,我有點怕坐車,尤其是副駕駛。”
“為什麼?”
明希猶豫一會兒才說:“小時候留下的後遺症。”
周琰臨看出她的遲疑,沒再追問,降低了速度,車開得愈加平穩。
*
德西公園南邊有個小動物救助站,每個流浪動物都有自己的助養人,每個月往賬戶裡打一筆錢,負責它們的開支。
明希輕而易舉地就從一群瘋跑瘋玩的狗狗中認出了自己助養的那隻,“嘿!冬瓜!這邊!”
冬瓜是隻小金毛,聽到呼喊聲立刻調頭往明希這邊跑,隔着栅欄,尾巴快搖成螺旋槳,吐着舌頭“呼哧呼哧”喘氣。
按照救助站的規定,助養人不能直接接觸小動物,怕傳染疾病和細菌。
明希隻能在栅欄外和冬瓜說了幾句,探望時間有限,也是擔心動物過于依賴主人,後續不好管理。
十分鐘後,明希便離開了公園。
周琰臨在路邊等她,原本明希想邀請他一起去,想着他那麼有錢,說不定直接大筆一揮,捐了筆錢給救助站全面升級。
結果他說自己狗毛過敏,隻好她一個人去。
明希沒有第一時間上車,而是站在外面,拍了拍身上,确保沒有沾上狗毛才拉開車門。
周琰臨偏過頭看她,“看完了?”
“嗯,冬瓜養得又肥又壯,還認得我呢,看見我又叫又跳。”
“那走吧。”
“好啊。”
公園停車場出口處,前面一輛車在掃碼繳費,但似乎是繳費系統出了問題,半天也沒動彈。
駕駛座的人隻好下車敲了敲門衛室的玻璃,戴着黑框眼鏡也是掩蓋不住的帥氣,那件白襯衫,是明希過年的時候送他的生日禮物。
明希沒想到,本該在百公裡以外城市出差的男人,現在出現在平城的德西公園。
周琰臨握着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骨節發白,眼中似乎有風暴積聚,寒冷徹骨。
短暫的冷峻後,他漸漸松開握緊的雙手,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很好。
楚津伸着脖子和門衛大爺聊完以後,繳了費,重新上車。他們坐在車裡,隻看到前車副駕駛還有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看不清楚。
一雙手搭在楚津的肩上,纖細柔弱,戴着手串,是個女人的手。
明希收回視線,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不願相信楚津瞞着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一同出行,且舉止親密,看他的反應,似乎早已習慣。
但不願相信又能如何,事實擺在眼前,一男一女坐在車裡,勾肩搭背,難道還能是普通朋友關系?
就像她和周琰臨,此刻也是一樣的情況,她卻萬萬不可能搭上周琰臨的肩膀。
前車啟動,發動機發出轟鳴聲,打了左轉向燈離開。
周琰臨跟上,他們和前車同一個方向。
副駕駛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剛剛還叽叽喳喳像個小喇叭似的說個沒完,現在變成了啞巴。
雨水不斷拍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一下下刮去,下一秒又是一層,落個沒完。
明希突然想到身旁的男人,他是那人的上級,不知此刻作何感想,視線移向身旁。
他察覺到她的視線,語氣冷淡,“要停車嗎?”
停車做什麼?上前質問?
大雨中撒潑,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不用。”
前車和他們總在同一條路線上,明希被迫看着前車的人。
“或許是有内情,等回去你可以問清楚,再做決定。”開車的男人突然開口。
“做什麼決定?”
“你們不是訂婚了嗎?決定是否要繼續下去。”
“如果是你,你會繼續嗎?”明希反問。
周琰臨目視前方,半晌後說:“那要看我愛不愛她。”
“愛就忍下背叛?”
“足夠愛的話,就會,”他慢慢說着,聲音低沉,帶着一份笃定。
明希此刻也顧不上投資不投資的事情了,嗤笑一聲:“沒想到周先生身為男人,在綠帽子這件事上竟然這麼大度。”
“聽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繼續?”
她沒說話,因為婚姻這件事,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很多事情解決起來不是一句“取消婚禮”就能結束的,麻煩事多着呢。
更何況,她隻看到了搭肩膀,更親密的、足以證明他出軌的事情,根本沒看到。
一路上,明希悶悶不樂,周琰臨安靜開着車,嘴巴抿着,心裡卻有點煩躁。
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坐在旁邊挂着苦瓜臉,那男人有什麼好的?還值得糾結嗎?早點踹了才對。
直到要下車,他才說:“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她點頭,下車後走了兩步又折返,他一直沒踩油門,似乎是知道她還要回來說話。
“周先生,今天的事情,您可不可以假裝沒看到?”
“今天的事情?什麼事情?我隻是順路送你回來,不管誰來問,都是這個答案。”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