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檢查一下,防止骨頭有問題。”
她沒伸腳,“應該沒事吧,沒一開始那麼疼了。”
他仰頭,眼神在暖光下柔化,“你把我當變态?”
“什麼?”
“我隻是想看看骨頭有沒有問題,沒想做什麼。”
她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扯到變态上去了……
伸出腳,“那你看吧。”
周琰臨看得仔細,确保沒有紅腫以後問:“我捏一下看看?光靠眼睛看不出來裡面,要上手摸一下才行。”
她心裡有些不願意,但看他認真的語氣,想着檢查一下也好,于是輕輕應了一聲。
他的手掌寬厚,有些粗糙,握在纖細的腳踝上輕輕揉捏,掌心溫度高,似乎能穿過肌膚到底骨髓。
檢查一番後,他終于松開手說:“沒問題,晚上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就能好。”
“你學過醫麼?這麼了解?”她忍不住好奇問。
“沒學過,隻是看過一些醫學紀錄片,略懂皮毛。”
明希扶着牆一蹦一蹦回房間,周琰臨跟在她身邊,本要伸手攙扶,卻被她拒絕。
幸而廚房離卧室沒幾步路,她單腳蹦到門口,轉身和身後的人說“晚安”。
回了卧室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許是下午睡的多,精神好得很。
索性爬起來找秦苒聊天,得知她在醫院偶遇前男友,着實驚訝,不知道兩人見面是什麼場面。
【秦苒:沒啥大場面,我光着腦袋站在他面前,算是丢臉丢大發了。他居然還認得我,我想裝陌生人都不行。】
【明希:再遇前任的感覺怎麼樣?】
【秦苒:幻想過N次,遇到前任我是多麼明豔動人,風華絕代,誰成想……】
【秦苒:下次隻要是出病房,我一定要戴假發。】
明希看着手機信息笑,身患重病卻這麼樂觀的人真是少見,翻了個身繼續在屏幕上敲字。
這時,房門被敲響。
她蹦到門口,把門拉開一條縫,打量着門外的男人,“幹嘛?”
“要不要看電影?”
“啊?”
十分鐘後,明希坐到了客廳沙發上,燈光昏暗,隻留投影的光線。
“我們看什麼?”
她本來沒想看,但實在是睡不着,秦苒那邊也要休息了,沒人陪她度過漫漫長夜,這才同意出來看電影。
“電鋸驚魂。”
“......”她瞅着一臉風輕雲淡的男人,“認真的嗎?看電鋸驚魂,你是想我死得快點是嗎?”
他笑,俊俏的五官在淡藍色光線下模糊了輪廓,“開玩笑,想看什麼你自己選。”
最後她選了一部輕喜劇法國電影。
兩人就這麼坐在沙發上,一人靠着一邊,等周琰臨接完水回來,他坐到了中間位置,明希感覺到身邊的坐墊微微下陷,又往旁邊挪了一點。
電影雖然是喜劇風格,卻包含悲情内核。
明希看到後面覺得鼻子酸酸的,不由得吸了一下,下一刻,一張紙巾遞過來。
“擦一下。”
她接過,眼睛還盯在投影上,紙巾在手裡慢慢疊着,疊成小方塊,又展開,如此反複,直到電影結束。
片尾滾動職員表,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原來這部電影是他導演的。
細細想來,真是好多年沒再關注他了,他還是那麼有才華,擅長用一個故事來講另一個故事。
“你聽過這個人嗎?盧卡斯·羅塞蒂,一名年輕導演。”明希問。
“嗯,聽過,他在法國挺有名。”他嗅到了問題中的隐藏信息,“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隻是早年的時候郵件交流過,他當時拍的短片拿了國際大獎,我很喜歡,壯着膽子發了郵件,沒想到他真的回複我了。”
“後來呢?”周琰臨的聲音中帶着極細微的緊張。
她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後來簡單交流幾封郵件後,我就準備高考,沒再聯系了。”
電影結束,明希終于有些困意,打了個哈欠,又變成小兔子一樣,蹦回卧室,聽到周琰臨在身後低低的笑聲,她停下腳步,腳底轉了個圈,看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看你已經習慣單腳走路了,覺得很可愛。”
這人搞什麼?說話怎麼這麼...奇怪?跟他高冷的氣質完全不搭啊。
明希沒說什麼,轉過身蹦蹦去了卧室,毫不猶豫地關門,睡覺!
夜晚,秋風微涼,庭院的花卉如同沉靜的睡美人,一片靜谧。
周琰臨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沒有抽煙也沒有看手機,隻是擡頭看星空,遙遠的星光跨越幾百萬光年來到地球,隻留下小小一點。
明希透過窗戶瞥見庭院裡那個高大、寂寥的身影,這幾天短暫的相處,她似乎看到了另一面的周琰臨,就像攀爬雪山的人,突然發現内部竟有幽谷,冒着溫暖的泉水。
他擡頭看天,不知道在想什麼,許是在為什麼事情煩心。
明希回想起廚房裡他溫暖的掌心撫摸下,腳踝微微發熱,那股熱流順着經脈爬進心裡,許久未體驗到的暖意弄得心裡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