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這些人的命,和他們的罪證,一個都别想逃。
“全速前進。”他的聲音冷得像極地寒冰,“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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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戰區的炮火餘波震蕩至最近的第三軍團醫療所,整座建築在警報聲中忙碌得近乎窒息。
走廊裡,擔架輪急促碾過被血浸透的地面,止血凝膠與消毒劑的氣味混雜成刺鼻的鐵鏽味。消毒機器人機械地來回清掃,剛擦淨的地面轉瞬又被染紅,循環往複,像一場無休止的戰争縮影。
秦銳的修複艙在秦元帥的授意下被移除,資源優先供給重傷員。
鎮定劑的藥效逐漸消退,秦銳手指微微抽動,随後猛地睜開眼。床邊的監護儀立刻發出尖銳的嗡鳴。
下一秒,秦元帥的全息影像在病床前驟然彈出。
“父親,”秦銳嗓音沙啞,目光迅速掃過空蕩的病房,眉頭擰緊,“沈知寒呢?”
秦元帥的胡子狠狠一抖——這逆子,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找他那個Alpha!
“秦銳。”老元帥的聲音沉如悶雷,“你有事瞞着我。”
這不是詢問。
秦銳的指尖攥緊了被單,又很快松開。
他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委屈又理直氣壯的表情:“我怎麼敢瞞父親?我被沈知寒搞大肚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告訴您了嗎?”說完,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
秦元帥額角青筋暴起,強壓怒火,直接調出基因序列報告,光屏上刺目的紅色标記如血刃般劈開空氣:“Alpha受孕暫且不論,這些未知基因片段,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病房裡的空氣驟然凝固。
秦元帥深吸一口氣,又調出一段作戰記錄:伽馬第七星戰役,秦銳的赤紅機甲被詭異的紫色煙霧吞噬。
“沈知寒發現了這段記錄,我們在你的機甲殘骸上檢測到蟲族組織殘留物。”看着兒子逐漸僵硬的神色,秦元帥語氣罕見地緩和了一分,“這次的結果是一個孩子……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秦銳,别讓我擔心。”
秦銳盯着影像沉默良久,突然擡頭:“沈知寒……也知道我暴露在煙霧裡的事了?”
秦元帥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竟咧嘴笑起來,眼睛亮得驚人:“他沒罵我!他果然愛我!”
“你——!”秦元帥差點沒站穩,踉跄一步後怒喝,“你就這麼對你老子?!”
秦銳滿不在乎:“您是我爹又怎樣?您能告訴我沈知寒在哪兒嗎?”
老元帥眯起眼睛,突然冷靜下來。
這小子找不到沈知寒,現在是在詐他的話。
呵,臭小子跟着沈知寒還學精了,可惜火候還差得遠。
秦元帥整了整軍裝領口,冷聲道:“好好養你的傷,沈知寒自有分寸。”
“遵命,元帥大人。”秦銳翻身裹緊被子,留給他一個叛逆的後腦勺。
秦元帥盯着兒子裹成繭的背影,血壓再次飙升。
“滴”
随着電子門開啟的提示音,醫療艙門滑開。
一位護士小心翼翼地推着小型保溫倉進入病房。透明的艙罩下,蜷縮着一個嬰兒,體型小得驚人,幾乎能被秦銳單手攏住,皮膚還泛着新生兒特有的淡紅,薄得能看見底下纖細的血管。
似乎是感應到了母體的氣息,小家夥忽然動了動,吃力地睜開眼皮,
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和沈知寒一模一樣的、清冷透徹的藍。
小崽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秦銳,軟乎乎的小嘴發出“哼唧哼唧”的微弱聲響,像是某種幼獸的嗚咽。
秦銳盯着那張皺巴巴的小臉,眉頭越擰越緊。
“......這麼醜?”他嫌棄地撇嘴。
在他的記憶裡,沈知寒當年可是帝國軍校出了名的“高嶺之花”,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雖然總是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但配上瓷白的肌膚、高挺的鼻梁和精緻的五官,也照樣引得無數Alpha和Omega前赴後繼。
可眼前這個小東西,活像隻沒毛的粉皮耗子,哪裡有一點沈知寒的影子?
......總不可能是遺傳自己吧?他小時候有這麼醜嗎?
秦銳眯起眼睛,越想越懷疑,甚至開始認真思考崽子被掉包的可能性。
護士微笑着将保溫倉推到病床邊,輕聲解釋道:“因為早産的緣故,寶寶現在還很虛弱。多和父親接觸有助于發育......”她話未說完,走廊突然響起刺耳的急救警報,護士匆忙交代幾句就快步離開了。
病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秦銳單手撐着下巴,歪頭打量着保溫艙裡的小家夥。直到秦元帥的投影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看什麼看!我還能給你掉包不成?”
秦銳完全無視了自家老爹,也同樣把護士的叮囑抛到腦後。他徑直打開保溫倉,用食指輕輕戳了戳崽子的臉頰,
軟的。
觸感出乎意料的柔軟,像戳進一團溫熱的棉花。
小崽子被戳得咯咯笑起來,小手突然攥住他的手指。那麼小的手掌,卻暖得發燙,牢牢包裹住他的指尖。
那一瞬間,秦銳感受到了一陣奇異的溫暖從指尖蔓延開來。
這是他和沈知寒的孩子。
是他們血脈交融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