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微從浴室出來,卸下斯文敗類的精英裝扮,換上柔軟的居家服,半幹的濕發随意搭落。
他走到床邊拿起手機,正要給小馬達打電話,窗外的驚雷持續轟炸耳朵,接連幾聲巨響伴随着刺目的電光,墨黑蒼穹被照得通明透亮。
“咚。咚。”
敲門聲很輕,秦微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到雷電消停,他才确定有人敲門。
房門拉開一半,懷裡抱着枕頭和毯子的謝聽雨出現在門前,她像是被一團黑雲層層籠罩,傲嬌的小孔雀撕開絢爛的羽毛,藏在暗夜中獨自感傷。
“什麼事?”他沉聲問。
她緩緩擡起頭,空洞的雙眸失去神采,“舅舅,我可以進來嗎?”
秦微察覺到她的狀态不對,側身給她讓路。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停在原地掃視一圈,直奔沙發,側身躺下,被毯遮過頭頂裝鴕鳥。
男人不知所雲,被她流暢的操作弄懵了神,輕輕扯下被毯。
“你不能睡在這裡。”
她不語,固執地再次蓋住頭。
他眉間微蹙,“謝聽雨。”
她拽緊毯子不肯撒手,悶聲道:“我怕打雷。”
秦微怔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麼大個人還怕打雷?”
“17歲的少女害怕打雷很稀奇嗎?”她理直氣壯地反駁,尾音弱了幾分,“我睡沙發,保證不影響你休息。”
他有些無語,伸手繼續扯被毯,發現她用了吃奶的力氣在反抗。
無聲的戰鬥持續了半分鐘之久,最後以秦微妥協結束。
“睡床上去。”
“我不...”後話立馬吞回,被子裡的人愣了兩秒,掀開被毯坐起,披頭散發的小瘋子,“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睡床上去。”
“那你呢?”
秦微從她閃爍的眸光裡看出幾分怪異,故意調笑:“你覺得呢?”
謝聽雨慌忙用毯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眼底全是對變态的警惕,“秦伯伯和沈阿姨還在樓下,你...你别想趁火打劫,對我做禽獸不如的事。”
他冷笑一聲:“你想多了,我品味沒這麼差。”
這話乍一聽沒問題,細想下來她似乎被人陰陽了,再一琢磨,這句耳熟的話好像是她先說。
她在心底暗自诽謗,這家夥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咳,既然舅舅這麼大方把床讓給我,作為最聽話的外甥女自然不能辜負你的美意。”
謝聽雨抱着枕頭起身,頂着他的注視走向大床,純黑的真絲床單,符合某人暗黑的氣質和渾濁的内心。
*
窗外電閃雷鳴,一道道白光刺破窗戶,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房間裡沒開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謝聽雨躺在松軟的大床上來回翻滾,鼻間飄過一股清新的異香,是他身上的味道,有定神和催眠的功效。
秦微安靜地躺在沙發上,勉強安放一雙大長腿,他兩手枕着頭,聽着床上窸窸窣窣的動靜,唇角浮起一抹淺笑。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慢慢習慣她的存在,妥協得次數多了,他也逐漸分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是長輩的關愛還是男人的心軟。
“舅舅。”她在黑暗中喚他。
“嗯。”
“你睡着了嗎?”
“沒有。”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她默聲幾秒,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疑惑,“我媽和秦伯伯之間是不是有過什麼?”
秦微一早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當時書房内的對話被站在門口的兩人聽得一清二楚,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問出口。
“據我所知,是。”
謝聽雨閉了閉眼,心氣全散,懸着的那顆心終究是死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她作為男人舊愛的女兒堂而皇之地住在他們家,處境将變得極其微妙。
她低喃道:“沈阿姨知道我的身份,見到我會不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