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慕維問。
師甯想了想,說:“有男有女。”
“問這個幹什麼?”狄炎秋問。
“女的不穿衣服示威,估計是某個保護什麼的極端組織,男的不穿衣服示威,那就是耍流氓。”慕維振振有詞。
“都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狄炎秋一臉黑線,轉頭問師甯,“示威内容是什麼?”
“沒……沒聽懂。”師甯支支吾吾。
“讓你好好學法語,就不好好學,現在連人家喊什麼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忙完就給你報個語言學校學法語去。”狄炎秋的重點似乎嚴重跑偏了。
其實也不怪師甯,人家孩子剛從國内那個單純的環境出來,不了解西方世界的水深火熱,被這麼激進的示威方式吓到,實屬合理。
在國内,咋可能允許十幾個不穿衣服的人組團滿大街亂喊亂叫?
“是ASE,ANTI Sexual Exploitation 反性剝削中心。”班藍此時進來了,她把手裡的道具一放,漫不經心地說。
“什麼東西?”慕維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組織的性質,遠遠超過了他猜測的極限。
“反對澀.情行業的NGO組織。”班藍解釋。
“我們跟他們抵制的行業八竿子打不到,來這裡鬧什麼?”聽到NGO三個字,慕維就感覺腦殼疼。
“他們也反對電影中的情.澀部分,認為其助長性剝削和性别不平等,壓迫物化女性。”班藍進一步解釋。
“啊?”狄炎秋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
“跟國内舉報《武則天》領口太低的,估計是一路人。”慕維低聲跟狄炎秋咬耳朵。
“他們會經常組織遊行和示威抗議活動來阻止有大尺度鏡頭的電影,他們還會通過法律訴訟和公衆宣傳施壓逼迫平台下架相關内容。”班藍說。
“果然一樣。”狄炎秋回慕維。
“他們這次好像在聲讨電影中的裸.露戲份和床戲會傷害女性從業者的權益,物化女性。說她們在工作中被歧視,被剝削,被壓迫,被物化,被男凝什麼的。”吳佳佳小聲說。
“他們用不穿衣服當噱頭和新聞爆點,來反對電影裡的女人不穿衣服?他們能脫,但不讓别人脫?”慕維的聲調都高了八度,可見其不理解程度。
“正常,他們還會以污染河流的方式呼籲環保,大量使用石油制品來抵制石油。”菲利普聳聳肩。
“但奇怪的是,他們之前往往會在電影上映的時候搞事情,比如沖首映禮,往主創人員身上潑油漆什麼的,在電影拍攝初期就搞事情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班藍說。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慕維問。
“他們的X上有曆次活動的情況和主題。我關注過這個組織的社交媒體賬号。”班藍把他們的X賬号内容展示給衆人看。
“你關注他們幹什麼?”狄炎秋無比好奇。
“做調研寫論文啊,《女性浪潮中的奢侈品藝術化陷阱》。”班藍回答。
“你不是搞藝術的?”狄炎秋對班藍的這個論文方向十分錯愕,即便有“藝術”兩字,但也聽起來跟藝術沒半毛錢關系。
“藝術能脫離經濟學社會學嗎?藝術本身就隻是表達,表達是需要底層基礎的,這基礎就是各種政治經濟文化的思潮以及現象。”班藍覺得狄炎秋對藝術一無所知,竟然能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
“她那個奢侈品内髒的滿鑽骷髅,你見過那個,就是在解構和諷刺消費主義。”慕維偷偷跟狄炎秋解釋,狄炎秋暗暗表示恍然大悟。
與此同時,Studio外的抗議聲還在繼續,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有個辦法,黃種人是弱勢群體,咱們可以用弱勢身份對抗,控訴他們欺負我們,對我們進行種族歧視。”慕維開始瞎開腦洞。
狄炎秋都聽笑了,拍着慕維的肩膀說:“你真是單純到可愛。弱勢分兩種,一種是占着弱勢的位置橫行霸道,一種是真的弱勢,你猜我們華人是哪種?”
“……”
“在西方這種按鬧分配的社會環境中,華人保守,低調,不愛惹事,并且不抱團,不愛參政,隻愛内鬥和内卷,根本就是食物鍊的底層。”狄炎秋繼續說。
他說得沒錯。不團結不發聲就無法掌握政治上的話語權,結局就是一直被人欺負并處在底端,哪怕經濟再強也沒用。
之前出國,中國人的标簽是“窮,好欺負”;現在出國,中國人的标簽是“富,好欺負”。
“對,中國人幾千年來信奉的準則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暫且不論這種思維方式的優劣,但在西方社會按鬧分配的環境中,是絕對要吃虧的。”老七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