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帆恍然大悟,嘴唇顫抖:“真的?”
“那,那怎麼辦,葉銘軒豈不是要踩我頭上了?!”
趙東萱呵笑:“豈止踩你頭上,就連你爸,有朝一日都要看他的臉色!”
葉雨帆手一抖,剝了一半的橘子落在地上。
……
偌大的辦公室,窗簾拉的緊緊的,裡面開了白燈,将牆壁照得慘白。
譚司澤坐在老闆椅上,身後是暗色的木質書櫃,眉眼壓低,鳳眸泛着冷冽銳利的光。
張醫師坐在對面的沙發,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男人懷孕在國際上有先例,但是因為醫學技術的不足,能平安生下孩子的隻有少數,大部分的孩子在孕期就胎停,沒法存活。”
“能平安生下孩子的隻有少數?”
“對,初步看來,患者的腸壁上連接着一個發育不全的子宮,這種我們一般不叫子宮,叫生.殖腔。”
張醫生接着說:“生.殖腔十分脆弱,随着胎兒逐漸成長,有一定可能會把生.殖腔沖破,就像給一個氣球一直打氣,砰的一聲,氣球會炸裂,這時孕夫就會大出血,這是最嚴重的并發症。”
譚司澤:“生.殖腔……”
在此之前,他對這個名詞完全沒有概念。
張醫生在手機上點了兩下:“譚總,實在不理解可以看看這個,也許可以幫助解釋。”
譚司澤狐疑地拿過手機,看到上面的圖解:《ABO世界觀圖譜——關于omega是如何生孩子的》
張醫生慌張地補充:“雖然這不是正經刊物,但可以很好地為銘軒先生的懷孕作出解釋。”
“譚總,這個孩子要留嗎?”
譚司澤沒有立刻回答,停頓了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喉結滾了滾,啞聲道:“可他才十八歲。”
張醫生也沉默下來:“是的,銘軒先生的确比曾經有過的案例年輕不少,但是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身體素質比較強。”
“譚總和銘軒先生可以商量一下,決定這個孩子要不要留,我回去也會和主任進行溝通。”
“現在孩子的月份還不算大,可以流掉的。”
“……”譚司澤把手機還給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謝謝,我再想一想。”
張醫生點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可以随時叫我們。”
譚司澤颔首。
醫療團隊離開後,譚司澤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想去看看葉銘軒。
于是他走去卧室,推開門,譚老爺子坐在葉銘軒旁邊,樂呵呵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葉銘軒有些手足無措,還沒有從懷孕的消息裡回過神來。
傭人進進出出,忙着給葉銘軒端茶遞水。
所有人臉上神色各異,有驚訝,有喜悅,但隻有葉銘軒臉上散布着茫然。
馬叔看到沒有表情的譚司澤,收起臉上的微笑,悄悄跟着譚司澤走出去,關上門:“譚總。”
“馬叔,”譚司澤沉聲,“告訴别墅裡的人,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馬叔點頭:“好。”
譚司澤喉嚨有點癢,胸口悶的不行:“有煙嗎?”
馬叔從兜裡掏出一包煙,譚司澤整盒拿走,握在手裡。
“譚總……”
“你進去吧。”
“……好。”
聽到消息的時候白钰差點在浴室裡滑倒,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場。
他連頭發都來不及吹幹,心急忙慌地穿上衣服,頂着半濕的頭發來了。
一進辦公室煙霧缭繞,嗆得他差點喘不上氣。
白钰匆匆打開窗簾和窗戶:“譚司澤你瘋了吧,你是在抽煙還是在放火!”
回頭,譚司澤彎曲一條腿坐在地闆上,靠着牆抽煙,煙圈一縷縷升起,缭亂了他的眉眼,煙灰抖落在腳邊。
白钰心一跳,他哪見過譚司澤這幅模樣。
他眼裡的譚司澤,從學生時代開始,做什麼事都遊刃有餘,殺伐果決,哪出現過這副糾結的樣子,甚至需要靠抽煙緩解自己的焦慮。
清新的空氣從窗口飛進,白钰深呼吸了幾口,走到譚司澤旁邊的沙發坐下。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白钰說,“别的事情我還可以提點意見,但這我是真不行。”
“這事情太突然了,我從來沒見過。我來的時候在車上查了一下曾經的案例,能平安生産的概率确實低。”白钰也不似以往那樣開玩笑,表情有點嚴肅,“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譚司澤手指夾着煙頭,架在膝蓋上,看着暗紅的火星子一點一點吞噬香煙,餘下的灰燼撲簌簌掉落。
醫生的話又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浮現出葉銘軒茫然無措的臉。
“……”
譚司澤垂眼,鴉羽般的睫毛蓋下一片陰影:“這孩子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