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桉搶先一步拿過那個模具放在手裡把玩,那樣子看上去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姜早擡眼看他,開口時略顯不滿:
“你怎麼在手機上不說啊?”
“和我爸媽吃飯就有時間了?”
姜早瞥他一眼不回話,把手上的手套摘下來扔進垃圾桶裡,又看了看手機屏幕,下午三點。還好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
“這是一碼事嗎?幸好現在才三點,不然我什麼都沒準備怎麼去見你爸媽啊?”
傅澤桉繞過料理台走到她旁邊,右手放在腰間微微屈起:
“那就由我親自充當姜小姐的司機送姜小姐去商場,姜小姐能原諒我嗎?”
姜早将手伸進他屈起的空隙裡挽住:
“走吧。”
在傅澤桉的提點下,最後姜早給林芸選了一條品質不錯的絲巾,給傅際中選了一瓶白酒,給傅奶奶帶了自己做的軟糯糕點。
從商場出來時将近五點,這時再前往傅家老宅時間剛好。
去京郊的一路姜早都沒有說話,平時擔心傅澤桉一個人開車無聊姜早都會在旁邊和他聊天。
一個紅燈阻止了兩人的路,傅澤桉往副駕駛瞥,看見姜早的手正緊緊絞着身上那條修身羊毛裙上的帶子。視線往上,她的神色也很凝重。
看出她的緊張,傅澤桉騰出一隻手過去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我爸媽不會為難你的,況且不是還有我嗎?”
“我奶奶她這麼久沒見到你了,這次你去她肯定高興都來不及呢。”
被這句話轉移了思緒,姜早也跟着想起傅奶奶那張和藹的臉來。想到小時候她和傅奶奶的互動,心像是被什麼熨貼了一般,慢慢靜了下來。
傅家老宅位于京郊一處僻靜的公園裡,聽說那座公園也是傅家的。姜早最初聽聞時吓得眼睛瞪大了兩倍,還笑着打趣傅澤桉這是什麼王子生活,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那些難過的事。
為了緩解姜早的緊張,傅澤桉把車停在公園外,兩人再一起步行至老宅。公園裡風景秀美、空氣清新,在裡面逛上一會兒确實能讓心情放松不少。
很快行至老宅的大門,兩人推門進去。經過前院時姜早發現花圃旁的秋千上坐着個人,扯了扯傅澤桉袖口,兩人再偏頭一看,原來是傅奶奶正坐在那兒順着懷裡那隻小貓的毛。
先遇到傅奶奶,兩人索性把東西放在門口先朝着花圃那邊去了。
“奶奶,你在這兒幹嘛?”
聽見聲音傅奶奶擡起頭,懷裡的小貓也鑽空子跑了。
發現有兩個人,傅奶奶先是眯起眼睛:
“阿樹,還有一個人是誰啊?我的孫媳婦兒嗎?”
傅奶奶念叨孫媳婦兒念叨了好長一段時間,前幾天聽傅際中夫婦說今天要讓他們兩人回來吃飯便自己先坐在外面等着。
最後幾個字說得姜早不好意思地别開眼神,傅澤桉卻從容地應下,邊走過去邊應聲:
“是啊,而且她還是您老人家的熟人呢。”
話落傅澤桉已經坐在了傅奶奶旁邊,熟悉地從她的外套口袋裡拿出那副老花鏡小心為她戴上。
傅奶奶一邊任他動作一邊發問:
“我還能有哪個熟人啊。”
眼鏡戴好,傅澤桉朝姜早勾勾手示意她再過去點:
“您自己看。”
姜早順着走過去半蹲在傅奶奶面前:
“奶奶好。”
視線在眼鏡的加持下變清晰,出現在傅奶奶面前的那張臉熟悉又陌生。傅奶奶臉上有一瞬的了然,但在這之後卻卡殼了半天。
傅澤桉自己不提醒她也就算了,還讓姜早也别提醒。後來姜早問他他說這樣可以鍛煉老人家的記憶力。
兩人憋着笑了一會兒,傅奶奶才開口:
“噢!你是對門那個經常送我們蛋糕的小乖女。”
姜早也确實沒想到時隔這麼幾年,這個已過古稀之年的老太太都還能記得她。
傅奶奶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在自己另一邊,一雙滿是皺紋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眼裡滿是愛惜,就像在看自己親孫女一般。
姜早一直笑着:
“奶奶記性真好,難道我這麼些年都沒變過嗎?”
傅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變漂亮咯,但你這眼神奶奶不會認錯的。”
和姜早又聊了好一會兒,傅奶奶才像突然記起一個關鍵事情似的,她趕緊扭過頭看傅澤桉:
“阿樹,你剛剛說這是我孫媳婦兒?”
傅澤桉被奶奶的遲鈍逗笑,忙點頭:
“是啊奶奶,不信的話你自己問她。”
傅奶奶又把頭轉回去,看見姜早有些害羞地點點頭才徹底放心。
随後傅澤桉隻見他親奶奶把姜早拉到了更遠點的地方,然後和她耳語了幾句後兩人才又回來。
還挺神秘。
傅澤桉無奈笑出聲。
傅際中夫婦确如傅澤桉所說并沒有為難姜早,言行舉止間還有帶着些許别扭的熱絡。姜早能看出來,因着這十分難得的熱絡,傅澤桉的言行也跟着奇怪了起來。
而在旁邊看着這溫馨的一幕的傅奶奶和姜早二人則都是一臉欣慰的樣子。
林芸還給了姜早一個小方盒。盒子是木質的,上面還雕刻着精緻的浮雕。一看就價格不菲,但架不住林芸的熱情,姜早還是收下了。
那時傅澤桉正被傅奶奶拉着聊天。林芸往那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眼時姜早總覺得裡面多了些着愧疚:
“早早,你是個好姑娘,傅澤桉和你一起我很放心。他小時候是我和他爸爸太過分了,現在才意識到也沒什麼用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真心地祝福你們。”
說完這個素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也濕潤了眼眶,她默默擡手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