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藥圃裡種着各種珍惜靈藥,但絕大多數靈藥都隻剩草茬,上面半截被摘去了,剩下的都是細草,像是才種沒多久,土上還有水澆灌後的痕迹。
裴郁确定以往沒來過這裡,附近的山川都很陌生,但仔細一看,處處暗藏玄機。
方才移步換影應該是有幻陣在周圍,而且幻陣品級不低,至少他看不穿。他在陣法上的造詣雖然不算高,但也算登堂入室了。此間布置如果不是此人精通陣法,那就是花了大價錢。
不隻普通的藥圃裡種着珍稀藥材,就連地上看似普通的青草都是靈藥。
看似簡陋的茅屋上,蓋頂的全是曬幹的藥材,而且都是上了年份的,在外面買都是高價,在這裡竟然隻是用來遮陽擋雨。
這位如此财力,怕不是個隐居山林的醫師吧!
能救活死人,那就是神醫了!
金蝕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厲害的人物,但怎麼看起來一人一獸關系不怎麼好的樣子。
茅草屋外,還蹲着一隻斑點狗,眼裡透着幾絲靈性,見了抱着他的男子,收起垂在外面的舌頭,讓開了門扉。
金蝕跳上茅屋屋頂,死死盯着那男子,一雙燦金色的瞳孔裡滿是掙紮與冷意。
男子抱着裴郁進屋,把他放到床上,解開了他的衣袍。
這動作十分流暢,像是做了千百遍。
裴郁看到自己結實的胸膛,腰腹處還有肌肉隆起分列左右,身材一如往昔,并沒有因為死了而松弛腐爛。
那男子擡手一揮,屋内燭火熄滅,木門倏然關閉,這人扯下他的褲子。
裴郁這才發現問題,等等,這人怎麼也開始寬衣解帶了!
裴郁身體沒法動彈,但靈魂都羞恥得要冒煙了。
這人不會是把自己當成他相好了吧!
但他左看右看,都是自己的臉,也是他的身體,就連他身上的傷疤,每一道都可以細數其來曆。
“裴郁……”
喘息聲中,那人喊出了兩個字。
裴郁的元神懸在房間中,聽到那令人羞恥的聲音,極其的無所适從。
對方的聲音乍一聽十分陌生,配上那張陌生的臉,更想不起來是誰了。
他的衣袍被盡數剝離,這位清冷出塵的男子摟着他,身上的溫度暖得讓人眷念。
像是要把他從冰冷的陰間硬生生拽回這光亮的陽間來。
滾燙的鮮血灌入裴郁體内。
倏然,一道道暖流從鮮血中溢出,鑽入裴郁體内,僵硬的經絡似乎有了些柔軟。
全身刺骨瘙癢的冰寒褪去了一些,裴郁隻覺靈魂都跟着暢通了幾分。
也是陽氣。
裴郁頓時安靜了下來。
是血還好。
但這是精血……這人不要命了嗎!
裴郁頭大如鬥,這是隻有關系特别好,才有極微的可能做出的事。
男子仔細地給他穿上新的衣袍,将換下的衣物放進盆中,動用了個清潔術,将房間一切痕迹消除殆盡。
下午日光正好,裴郁躺在石躺椅上,由于石椅椅面和他的後背嚴絲合縫,躺着竟感覺柔軟。
神醫的醫術真是驚世駭俗,身為屍骸,他居然需要曬太陽。
金蝕站在屋頂上,眼睛冰冷得像能射出刀子,它似乎更暴躁了些,好像随時都要咬上那個男子。
男子旁若無人地拿出一尊古樸精妙的丹爐,順手捏出一道淡紅色火焰,點燃了丹爐,而後立于丹爐前方,搗好的藥懸于半空,被他盡數送入丹爐。
在他的魂力精控下,藥性各異的靈藥汁液行雲流水般,在丹爐中逐漸融合。
煉藥師?
高階煉藥師?
單看他煉藥的手法,神物冰蓮猶如尋常之物,輕易被提煉。
丹聖。
世間難尋的丹聖,他死後竟然碰上了一位。
此人究竟是誰!?
裴郁的魂體站在他旁邊,看到他摘藥、煉藥、熬藥。
那朵冰蓮佐以各種珍稀藥材,一爐煉就五顆丹藥,他拿出一顆來,遞向屋頂上的黑貓,黑貓輕巧地跳下,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撈過丹藥,塞進裴郁口中,然後冷冷看着這人。
屍骸是沒法吞咽或消化藥物的,男子将丹藥從裴郁口中取出,放入自己口中,兀自服下。
男子掌心貼上裴郁的胸膛,冷汗漸漸爬上他白皙的額頭。
裴郁隻覺清涼之氣遊走全身,體内形同枯槁的血肉一點點變得鮮活,骨髓裡淌出的血一絲絲一縷縷化作鮮紅,還有些犄角旮旯脆弱的筋絡逐漸柔潤。
身體被注入了活力,死屍像在複蘇。
居然把藥力都給了他。
熬制的極為難聞的湯藥,男子也自己喝下,然後逼出藥力,灌入裴郁死氣沉沉的身體之中。
裴郁見他每服下一種藥,臉色就會白幾分,乃至嘔血,甚至七竅流血,他卻渾不在意地動用淨塵術,把自己的鮮血當塵埃似的抹去,然後繼續服藥。
原來這人并不是天生病白,而是服用于己無益的靈藥所緻。
精純的藥力作用到他身上,而靈藥的反噬力和副作用他都自己承受了。
斑點狗依舊守在門外,金蝕四腳着地在石磨之上,目光死死盯着被治療着的屍骸,卻對愈漸力微的醫者無動于衷。
天黑了,男子将他抱上床,然後合衣睡在他旁邊,很自然地摟住他。
喂喂喂,這樣做不會也有陽氣吧,是他見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