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憂面向山林:“你少用靈力,身體可能會撐不住。”
“放心放心,我可會照顧自己了。”
裴郁朝他擠眉弄眼,慕無憂:“……”
裴郁聚集了好半晌的靈力,掌心終于冒出灰煙,飄向前方,他的身體頓時像灌了鉛似的萎靡不振。
那灰煙分成數道,分别去往不同方向。
“屍骸分裂了數塊,勞煩無憂兄随便找一道跟去,這灰煙能持續近一個時辰,不用特别着急。”
慕無憂幾步踏出,身形消失在樹林之中。
裴郁與他重逢後頭一次見他施展身法,一如當年見他縮地成寸幾步去到路的盡頭,今日一見,依舊是慕無憂。
不多時,林中響起打鬥的聲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慘叫,四方齊動。
裴郁心系天人傀:“金蝕,你待在這裡,我過去看看。”
“你!”金蝕隻得道,“你千萬小心!”
裴郁的元神來到打鬥的地方。
八九人圍着兩人,其中一人低聲怒道:“……交出來,否則今日你必死!”
裴郁認出他們身上衣袍,其上花紋和濯塵子、天宗副宗主身上的很像,隻是樣貌都既古怪又普通,像是易了容。
是天宗弟子。
被圍着的黃袍男子手裡提着一條腿,冷眼看向周圍逼近的修士,他身前站着一尊古銅色的傀儡。
那是一尊地靈傀。
裴郁看到傀儡,有點玩味,真是瞌睡送枕頭,他正愁沒傀儡使喚呢!
傀儡師真是這世間既富有又大方的一類人,最珍貴的寶貝放在身前,隻要傀儡術夠高,就能随便取用。
眼前這位黃袍同道名叫羅怅,是個小有名氣的散修傀儡師,修為還算高深,再加上一尊刀槍不入的地靈傀,周圍的天宗弟子分開來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你們敢擋我的道,才是找死!”
羅怅渾身煞氣極重,他身前不遠處躺着三具屍體,均被開膛破肚,而傀儡雙拳上沾滿了鮮血,像是剛從活人的身體中抽出來。
左右之人殺上前,地靈傀閃電般竄出,重錘般的手臂揮過,兩人腦漿迸裂。
在場其他天宗弟子面色冷峻,對同門弟子的死很是漠然,淩厲的殺招盡數朝着羅怅而去。
羅怅想伺機逃走,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個地方,給地靈傀換上天人傀的腿!
隻要讓他手中這條腿長到他的地靈傀身上,眼前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長此以往,他的地靈傀便有可能變成天靈傀,甚至半步天人傀!
到時他的傀儡術必然能在所有傀儡師中排前列。
但前提是他得脫身!
就在羅怅殺出一條血路,正要沖出去時,突然,無形的風揚起,帶來飛舞的枝葉,如刀片般割開了羅怅的衣袍,并在他的面頰上劃下一道血痕。
刹那間殺機密布。
“什麼人?”羅怅勒令地靈傀護在他左右,抵擋周圍之人的襲殺,他任由臉上鮮血流淌,雙目猩紅。
朝他殺來的衆修士同樣警惕周圍,也不知究竟是誰動的手。
這時,林中一棵古木轟然粉碎,木屑利刃般切割四方,豁然揚起的風,攜着漫天的木屑樹葉,宛如無數道暗器,朝着在場衆人席卷而去。
羅怅痛呼出聲,卷起的碎葉劃過他的手臂,衣袖撕裂成碎片,整條手臂鮮血淋漓,他依舊緊握着手裡的天人傀腿。
狂風席卷間,他調動地靈傀護在自己周身,突然,那地靈傀翻轉方向,一巴掌拍向他腦門。
羅怅猝然心驚。
地靈傀又站回了原地。
一刻鐘前,裴郁看上了這尊地靈傀,元神火速回歸肉身,捏出一縷黑絲。
黑絲在地上遊走,飛竄到地靈傀腳下,攀上它的腿,爬上它後頸,而後鑽入腦殼之中……
意識入主的瞬間,裴郁腦中好似被棍棒攪動,熟悉的痛苦猛然襲來,他狠狠繃住了。
不多時一絲細微的聯系誕生于他和那傀儡間。
這是十分兇險的借主之法,若非他魂控之術夠高,一旦嘗試失敗來不及撤走,輕則靈智盡失,重則魂滅。
好在有驚無險,時隔多年,他的傀儡術還是登峰造極。
入主傀儡的劇痛,裴郁早已習慣,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得手了。
風陣陣,情況驚變,羅怅左右四顧,額上冷汗滴落,他心驚肉跳地令地靈傀回來。
見他招手,裴郁照做。
羅怅心如擂鼓,方才傀儡的“反水”就像是錯覺一般,按理說他已經能完全掌控這尊傀儡,傀儡不可能攻擊他,除非……
這地方有更高級的傀儡師出沒。
濯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