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ueger是唯一的例外。他像沒骨頭似的歪在牆角,手套指尖相互摩挲着,面罩下的目光不知落在虛空中的哪一點。
Nikto則像往常那樣嵌在陰影裡,連呼吸頻率都近乎消失,要不是夜視儀偶爾閃過的微光,簡直像尊漆黑的雕塑。
令人意外的是Konig。
這個總把自己裹成繭子的巨人,自從被141半收編後,在Price面前竟站得比新兵還筆直。
Ghost最先開口的,他擡手按住長桌邊緣。
“别再晃了,Price。直說吧,究竟糟到什麼程度?”
Price的雪茄灰簌簌落在軍靴邊。
“高層把事件列為黑标機密,”他吐出煙圈,像在吐出一口鐵渣。
“公開否認所有異變者存在。常規部隊甚至沒收到任何危害預警。”
Keegan的戰術手套突然發出繃緊的吱響。
“還有更糟的。”
Price指了指桌上作戰地圖的紅圈标記。
“那些異變體屍首全消失了。我托老戰友查到,它們被運往了某個秘密軍事基地。上面重啟了Omega計劃。”
“他們瘋了嗎?!”Keegan猛然擡高音調。Merrick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示意他冷靜。
Price呼出的煙霧空中扭曲成漩渦。
“上周起,整個基地從所有頻道消失了。”
靠在牆角的Krueger突然繃直了身體,像嗅到血腥味的狼。“被感染了?還是淪陷了。”
當這句話從他面罩裡滑出來時,Ghost的指節正無意識摩挲着面罩邊緣,Soap知道,這是他罕見的焦慮信号。
Price把煙頭狠狠按滅在地圖上,燒穿了那片标着基地的位置。
“先生們,”他擡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可能要替全人類打最後一場仗了。”
他們從秘密基地撤回來時,所有人都沉默着。沒人開口,但彼此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親眼見到了地獄。
基地裡隻剩下碎肉。
沒有屍體,沒有活人,隻有黏膩的、被撕扯過的血肉殘渣,像被什麼東西舔舐過一樣。
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所有人都逃走了。
事态徹底失控。
當局終于撕下僞裝,緊急發布全國通告,軍隊進駐每座城市,槍口對準的不再是敵人,而是可能已經變異的平民。
但一切已經太遲。
那座沉寂千年的死火山,毫無預兆地再次爆發。
而這一次,噴湧而出的不再是岩漿。
幽藍色的物質,像瘟疫一般,開始吞噬整個世界。
他們必須找到Y/N。因為現在,她可能是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人。
甚至,是唯一能阻止這一切的人。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那個揮之不去的疑問。
為什麼她不一樣?
當她失控時,血管裡奔湧的狂暴與那些怪物如出一轍。
嘶吼,撕扯,攻擊一切靠近的活物。
可那些異變體隻會遵循本能,像饑餓的野獸般不斷獵殺、吞噬、融合......
而Y/N......
她會停下來。
Ghost記得她蜷縮在角落的樣子,記得她因疼痛時落下的淚和嗚咽。
他們流着同樣的血。那為什麼隻有她,還能像個“人”?
而他們,也想她。
Ghost看着遠處城鎮上空的黑煙,指節拂過作戰服的布料。
那晚溫泉蒸騰的霧氣裡,Y/N半融化的人性曾短暫地貼向他。那段未完成的溫存,算什麼,是貪戀他的體溫,還是存有别的意思。
但不管有沒有,她都别想逃,也别想用無所謂的樣子糊弄過去,他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
Keegan反複檢查彈匣裡的子彈,他看了眼坐在一旁整理箭矢的小女孩,面罩下揚起淡淡的笑意。
他多想讓Y/N看看,那個她喜歡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能自保了。這話在喉頭滾了半年,都快燒出個洞來。
Krueger歪在裝甲車角落,扯着戰術手套的破口,他盯着自己曾嘗過她味道的指尖。
這世界要是真徹底完蛋了,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選誰當同行者。不過這也不重要,因為她沒有選擇權。
Konig整個人裹在髒兮兮的狙擊披風裡,兜帽邊緣沾着幹涸的血漬和火藥殘渣。
布料下肌肉因回憶繃緊。他記得她後頸皮膚的溫度,記得親吻她時自己瘋狂的心跳。
如果這次,能再近一寸,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