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N伸了個懶腰,車窗外的月光已經灑滿了整條荒野公路。
她揉了揉後頸,感覺自從身體裡開始流血後,身上總是疲憊和酸疼。
Ghost不在駕駛座上,連引擎都涼透了。
她利落地跳下車,道路兩側的野林黑黢黢的,樹影在風裡搖晃。
三百米外的林間,Ghost正半跪在腐殖土上。他的呼吸比夜霧還輕,手指已扣住了軍刺。
十點鐘方向有隻獨行的野狼,夠他們熬兩鍋高湯了。尤其是現在,Y/N需要營養。
“喂,喂,喂?”
對講機突然炸響的瞬間,狼耳警覺地轉動。Ghost條件反射要關掉通訊,卻聽見Y/N的聲音帶着電流雜音傳來。
“你在哪啊?诶,這個是這樣用的嗎,Ghost,你在嗎?”
狼影倏地消失在灌木叢裡。Ghost的肩線繃緊又松開,面罩下傳來一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輕笑。
“我在,”他按下通訊鍵,枯葉被起身的動作碾碎,“我馬上回來。”
月光穿過枝桠,照亮他收刀時手腕轉出的銀弧。
回去得教教她正确使用對講機,雖然被攪黃了狩獵的計劃,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Y/N站在車邊,Ghost的身影剛從林間浮現,她就忍不住開口。
“你怎麼不喊我?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去殺怪物了?”
Ghost的腳步頓了一下。面罩下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她的嘴唇微微嘟起,眉頭輕蹙,月光在那雙眼睛裡映出細碎的不滿。
……撒嬌?
這個念頭擊中他的神經。Ghost這才意識到,Y/N的表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豐富了?
那些細微的,生動的情緒,是從前幾乎消失的東西。
其他人見過她這樣嗎?
他喉結滾動,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狩獵去了。”
頓了頓,又硬邦邦地補充,“還有,别做這種奇怪的表情。”
“什麼奇怪的表情?”Y/N歪頭。
Ghost盯着她看了兩秒,突然煩躁地“啧”了一聲。
轉身拉開車門:“算了。我睡會,你守夜吧。”
他跨進後車廂,擡手扯了扯面罩,呼吸比平時重了幾分。
該死,他得冷靜一下。
Y/N卻像隻貓似的一下子鑽進了車廂,還小聲嘟囔着。
“我也想趴一會兒,身上酸酸的,不舒服……”
Ghost立刻坐直了身子。
Bloody hell,他差點忘了她身子不适,昨天在副駕駛蜷了一整日,他怎麼就忘了讓她到後邊躺會兒。
他一把拽過收納箱裡的睡袋,三兩下鋪在車廂底闆上,拍了拍:“過來。”
Y/N乖乖爬過去,卻在躺下時突然歪頭看他。
“你是不是沒位置了?”說着就往旁邊沒墊睡袋的金屬邊緣挪
Ghost手臂一伸,直接把人撈回睡袋正中央。
“位置夠。”他聲音有點硬,“旁邊是金屬,冰的。”
說完就後悔了。語氣太兇了嗎?不,Y/N根本不在意這些。
他舌尖抵了抵上槽牙,幹脆自己也躺下來,手臂墊在腦後。
車廂變得很擠。睡袋窸窸窣窣的聲響裡,Y/N的頭發掃過他鎖骨。Ghost盯着車頂的鉚釘閉上眼。
Y/N趴在睡袋上拆零食包裝,像隻偷吃的小動物。
Ghost半撐起身子,面罩下的聲音帶着無奈的笑意:“你到底要不要我睡覺?”
“那我小聲點。”她壓低嗓音,卻還是忍不住遞過薯片。
“這個好吃,你也嘗嘗。”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縮回手。
“哦,我忘了。”
面罩一角被掀起。Ghost扣住她手腕把薯片拽回來,薄唇擦過她指尖時皺眉。
“什麼鬼味道,黃瓜?”
“不知道。”Y/N翻看包裝袋,眼睛發亮,“對,是黃瓜!”
她迫不及待拆開新包裝直接怼到他唇邊,“再試試這個!”
Ghost勉強咬了一角:“……燒烤?”
“燒烤是什麼?”Y/N歪頭研究包裝圖案時,順手把他咬過的那片扔進自己嘴裡,
“我還是喜歡上一個味道。”
Ghost的瞳孔驟然收縮。
車廂安靜得能聽見薯片碎屑落在睡袋上的聲響。他盯着她沾着鹽粒的唇角,喉嚨發緊。
“你還記得那天在房車我們說的話嗎。”
Y/N嚼着巧克力問,“是說吃掉你的欲望,還是說他們吃掉我是錯的?”
Ghost聽見她後半句話,皺了皺眉,坐起身擡手撫過她的唇角。
“疼嗎….他們……”
他看見Y/N嚼着巧克力的動作突然停住了。車廂裡的空氣凝固,連呼吸聲都變得刺耳。
Ghost的手還停在她唇角,指腹下的皮膚冰涼。他看見她瞳孔劇烈收縮,巧克力碎從指間掉落在睡袋上。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像血一樣漫上來。
“嗯。疼。”
她聲音很輕,輕得像刀鋒劃過動脈時的風聲。
Ghost的手猛地收緊,手在睡袋上刮出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