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他頭也不擡,隻是手上的刻刀力道重了幾分,木屑簌簌落在褲上。
Y/N蹑手蹑腳蹭過去,挨着他坐下,伸出手晃了晃:“你看,戒指都沒丢呢。”
刀在木頭上劃出深深的一道痕。男人的指節繃緊,但仍舊沒說話。
Y/N歪頭想了想,忽然像隻耍賴的小貓般,把腦袋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别以為這樣就算了。”他終于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口音比平時更重,
“你他媽......”刻刀狠狠紮進木闆。
Y/N突然想起賽琳娜教她的話術,于是放軟了聲音,“我錯了,Krueger。我真的錯了,你别再兇我了。”
夜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Y/N看見男人手背上未愈的傷口,有幾處皮肉外翻着,顯然是他故意不讓愈合的。
她下意識要俯身去吻那些傷痕,卻被男人猛地扣住後頸。
“别動。我要留着這些傷。”Krueger的聲音裡像蜷縮着一隻垂死的野獸。
“讓你每次看見......都記得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Y/N趁機把腦袋又往他肩窩裡埋了埋,“我發誓不會再那樣了。”
Krueger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卻從戰術腰帶裡掏出個東西,“啪”地拍在她手心。
是隻歪歪扭扭的木雕小貓。
粗糙的刀痕遍布全身,右耳尖上刻着個歪斜的“K”,像是被人反複描摹過許多遍。
月光下能看清小貓脖子上還刻着道淺淺的傷痕,和他手背上的如出一轍。
Krueger的眼神突然暗了下來,瞳孔裡翻湧着某種近乎絕望的執念。
他擡手捧住她的臉,指腹摩挲着她臉頰,力道極重。
“小貓,别再那樣了。我也會瘋的。”
他說話的聲音低下去,低到幾乎聽不見。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
過了一會,Krueger突然笑起來,面罩下的氣息悶悶的,帶着體溫,壓在她嘴唇上。Y/N沒動,像是等着那口氣自己散掉。
“要是你死了,我會殺光所有你喜歡的人。”
男人的指尖陷進她後頸的皮膚,“記住我的話。”
Y/N輕手輕腳從哨塔爬下來,夜風吹亂了她剛被Krueger揉過的頭發。
她站在空地上撓了撓頭,現在剩下那兩個,才是最難搞定的。
房車的燈還亮着,透過窗簾能看見Keegan修長的身影斜靠在副駕駛座上。
Y/N鑽進房車,月光從車窗斜斜地灑進來,他雙眼緊閉,胸口規律地起伏着,像是睡着了。
她猶豫了一下,想着要不改天再來。剛轉身,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瞬間跌坐在Keegan腿上。
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面罩下那雙灰藍色的眸子靜得像深潭,看不出半點情緒。
他始終沉默,Y/N順勢趴伏在他胸前,耳朵貼着他心跳的位置。
兩人就這樣靜靜依偎着。
Keegan的手從她手腕移到後頸,帶着薄繭的指尖輕撫着她發尾的小卷毛。
Y/N偷偷擡眼,正對上Keegan垂落的視線。
他還是沒說話,隻是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把臉埋進了她的發間。
Y/N伏在Keegan胸前,聽着他的心跳和呼吸逐漸變得平穩而綿長。她小心翼翼地擡頭,借着月光确認男人真的睡着了
Y/N踮着腳尖溜出房車,她知道Keegan還在不開心,但沒關系。
明天輪到Keegan帶她外出獵殺異變體,到時候,她再好好道歉吧。
……
這幾日訓練室裡的悶響就沒停過。擊打聲從早到晚回蕩在走廊裡。
Y/N知道,那是Ghost在發洩怒火。
他會不會打她啊?Y/N蹲在訓練室門口瞎想,要是真挨打,那也是她活該吧。
門突然被拉開時,Y/N猝不及防向後栽去,坐在地上。
Ghost居高臨下瞥了她一眼,骷髅面具上還沾着汗水和沙粒,黑色的眼睛裡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沒說話,轉身又走回沙袋前。Y/N爬起來,輕手輕腳關上門。
訓練室裡彌漫着汗水與皮革的氣味,地上散落着七八個爆開的沙袋,填充物像内髒般灑了一地。
Ghost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拳頭依舊砸向沙袋。
“你打我吧。”Y/N猛地竄到沙袋前。
男人的拳頭硬生生停在離她太陽穴半寸處,帶起的風掀動她額前的碎發。
他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一把攥住她的後領,将她甩到旁邊墊子上。
“滾開。”他的嗓音極低。
Y/N跌坐在墊上,看着他又開始瘋狂錘向沙袋。鮮血順着繃帶滴落,在橡膠墊上濺開猩紅。
Y/N抱着膝蓋看Ghost把沙袋打得搖晃不止。
哎!她就知道,Ghost是最難搞定的那個。
Konig要的是承諾和安撫,Krueger要的是她服軟認錯,Keegan至少願意聽她解釋,可Ghost呢。
Y/N揪着自己褲腿上的線頭。道歉肯定沒用,賽琳娜教的那些撒嬌手段更行不通......
“咚!”Ghost最後一拳直接把沙袋打穿,填充物嘩啦啦灑了一地。
他扯下浸血的繃帶,轉身走向器械區,又提起新的沙袋,全程當她不存在。
眼看着天快亮了,Y/N困得眼皮直打架,在訓練室的墊子上蜷成一團,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窗外已是暮色沉沉,新一天的月亮透過窗縫灑進來。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