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地說,羅密歐與朱麗葉兩家的世仇,估計都沒他倆深。
别說賽車。就算陳一諾提出每人開一輛車,朝着對方“自殺式”相撞,誰先刹車誰輸。在場所有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陳一諾說的“賽車”,隻是單純“賽車”嗎?
陳一諾上前一步,腿踩在看台的台階上,褲子的奶白色邊沿壓着膝蓋,露出一節線條流暢的小腿。他的表情輕蔑,仿佛這一腳踩的不是台階上,而是陳宗禮的臉上。
“跟莫多裡談判那天,你沒親自上陣,讓我白撿20億。這回咱們面對面較量一次,誰也别讓誰,敢不敢?”
陳宗禮比他高半個頭,上斜眼垂眸睨他,像一隻被逗弄後,猶豫是否撕碎獵物的獅王。
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老闆看氣氛緊張,解圍道:“一……一諾,那麼多……多人跟你比,非……非盯着你哥幹嘛?我有新……新車,給你留的,去……去看看。”
陳一諾耐心等周老闆說完,目光始終盯着陳宗禮:“新車要開,賽也要比。我不喜歡勝之不武,你想讓我,我偏要挑戰你。别廢話了,敢不敢?!”
莊嘉軒聽他又把話題繞回來,眉頭緊皺:“陳一諾,他多久不玩車了,你别裝不知道。”
陳一諾沒有把暴跳如雷的莊嘉軒放在眼裡,能讓他眼睛裝得下的隻有陳宗禮。
“我知道啊,一塵不變有什麼意思,打破規則才好玩嗎……”
“哥,聽說你打算競标羽南港啊。”
他故意将聲音壓低,譏笑的問句,宛如吐信子的蛇,鑽到陳宗禮耳朵裡。
港城作為國際大都會,是國際金融中心之一,長期以向國際提供金融服務聞名。然而,第四次工業革命浪潮,以及“金融風暴”的侵襲下,港城ZF為了吸引國際高科技創新企業進駐,推出了“羽南港”計劃,并打算對外招募承建商。
天峻打算參與羽南港競标,是絕密的商業機密,陳一諾是怎麼知道的?
莊嘉軒察覺陳宗禮表情不對,想上前隔開,被他伸手擋了回來。
他疑惑地抿唇,但沒有回避,答道:“是。”
陳一諾得意得晃了晃腦袋,挑眉:“羽南港那麼大的項目,天峻吃不下吧,要找合作夥伴?”
他聲音裡帶着笑意,“那麼大”幾個字咬得很重,像在調侃陳宗禮不自量力。
陳宗禮還沒從第一個問題裡回神,第二個問題就砸過來。
羽南港項目,是港城近20年規模最大的地産招标項目。
陳宗禮本打算跟莫多裡成功談妥收購後,拿着收購的資金參與競标會更從容。但是,因為陳一諾的攪局,收購黃了,他的資金回流計劃沒奏效。但這次項目機會難得,哪怕資金不夠,陳宗禮還是決定競标。
想到現階段的天峻沒法獨吞羽南港項目,為此,在決定競标羽南港的同時他也開始物色合作夥伴。
這也是機密中的機密。
但陳一諾顯然也知道了,陳宗禮隻能如實回答:“對。”
陳一諾早有預料似的笑了,眨眨眼:“考慮過我們嗎?”
站在一旁的莊嘉軒和王之初面面相觑,完全聽不明白陳一諾三連問的用意。怎麼從賽車講到項目,再講到合作的?兩兄弟不是水火不容嘛?
陳宗禮也覺得疑惑,那雙平靜的上斜眼帶着攻擊性:“沒有。”
羽南港是港城項目,競标要求規定要本地集團,一星總部在國外,并不符合要求。所以,沒在天峻合作範圍内。
“是嗎……”陳一諾低聲笑,很直接,“沒考慮,是因為我嗎?”
陳宗禮皺眉:“不是。”
陳一諾冷笑:“我姑且相信你。”
他繼續道,“天峻缺錢,一星有錢。一星想回港城發展,沒有比羽南港更适合打響頭炮的了。”
“所以,咱們比一場。你赢了,一星無條件幫天峻拿下羽南港。”
匪夷所思四個字,印在陳宗禮臉上。不說一星的資質問題,他們倆如果合作同一個項目,還不天天打,天天上頭條?光是輿論壓力,ZF部門就不可能把項目交給他們。
一旁的莊嘉軒似乎忘了陳宗禮不賽車的事,忍不住問:“如果他輸了呢?”
陳一諾笑了:“輸了,天峻退出羽南港的競标。”
陳宗禮臉色一冷,莊嘉軒對羽南港項目有所耳聞,他蹭地炸起來:“陳一諾,你真是狼心狗肺!”
“你想在港城站穩腳跟,自己去闖就是,天峻為什麼要用一個上百億的項目跟你賭?賭赢了,你白賺一個項目,輸了,天峻退出,你少一個對手,還能再找其他公司合作。”
“橫豎你也不虧,宗禮為什麼要跟你比?”
要不是陳一諾知道上輩子,陳宗禮最終錯失羽南港項目,導緻天峻元氣大傷,他也覺得自己的要求離譜。
但話都說出口了,他立場堅定:“圖我有錢,圖我有能力拿下羽南港,圖我成為你的盟友比成為你的敵人要好。莫多裡的收購案,就是最好的證明。”
“怎麼樣,賭不賭?”
莊嘉軒趕緊拉着陳宗禮的衣袖,壓低聲音阻止道:“陳宗禮!你别跟他胡鬧!大把财團願意跟天峻合作,别中了他的計。萬一他賽車的時候給你使絆子出了危險,就不是輸赢這麼簡單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他捏捏陳宗禮的手臂:“你别忘了,你還有手傷!出了意外怎麼跟老太太交代……”
陳宗禮擡手打斷他,挑起那雙上斜眼,淡淡道:“走吧。”
莊嘉軒立刻應和:“對,走,不跟他鬧!哎…是不是走錯了?那邊是車手更衣室啊……”
陳宗禮雙手揣兜,懶洋洋往前走,沒回頭:“對,就是去更衣室,準備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