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腔,林晏清坐在ICU外的長椅上,指間夾着一根未點燃的煙。護士已經第三次過來提醒他這裡禁止吸煙,他隻是沉默地把煙收回口袋,等護士走遠後又拿出來在指間轉動。
窗外天色漸暗,走廊頂燈投下慘白的光。林晏清盯着自己鞋尖上幹涸的血迹——那是燼的血。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耳邊仿佛還回響着輪胎打滑的刺耳聲響,金屬扭曲的呻吟,以及燼那句氣若遊絲的"約定好了"。
"林先生?"一個溫和的女聲打斷他的思緒。
林晏清擡頭,是剛才那位護士。她手裡拿着一份表格:"病人已經恢複意識,您可以進去十分鐘。"
他的手指猛地收緊,煙被捏得變形。站起身時,林晏清感到一陣眩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将近24小時沒有進食。但他顧不上這些,快步跟着護士走向ICU病房。
推開門,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立刻充斥耳膜。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額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各種管子連接着他的身體,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将他困在那裡。
最刺眼的是頸托——那個總是驕傲昂着的脖子,現在被牢牢固定住。
"十分鐘。"護士輕聲提醒後帶上了門。
林晏清走到床邊,發現燼正睜着眼睛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明亮,盡管因為藥物作用而略顯渙散。
"晏...清哥..."燼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嘴角卻努力上揚。
林晏清伸手,指尖輕輕碰觸燼沒被繃帶覆蓋的臉頰。觸感冰涼,不再是記憶中的溫度。"疼嗎?"他問,聲音是自己都陌生的輕柔。
燼微微搖頭,這個動作讓他皺了下眉。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林晏清立刻握住他的手。
"你...沒事..."燼斷斷續續地說,目光在林晏清身上巡視,确認他完好無損。
林晏清的喉嚨發緊。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在擔心他。他俯下身,在燼耳邊低語:"你他媽吓死我了。"
燼的睫毛顫了顫,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他努力擡起手,指尖碰觸林晏清的嘴唇:"哭...了..."
林晏清這才意識到自己臉頰濕潤。他粗魯地抹了把臉:"胡說什麼。"
監護儀上的心率突然加快,發出急促的提示音。燼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但他仍固執地抓着林晏清的手不放。
"别激動。"林晏清按住他的肩膀,"我在這兒,哪兒都不去。"
護士聞聲進來,委婉地表示探視時間到了。林晏清不得不松開手,但轉身前,他俯身在燼耳邊說了句話。燼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盡管很快又被藥物帶來的困倦淹沒。
走出ICU,林晏清靠在牆上深呼吸。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姐姐的來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小晏,我聽說他在市立醫院?"林青煙的聲音少見地帶着關切,"需要家裡安排轉院嗎?"
"不用。"林晏清簡短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