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雨很會看眼色,自覺地回避了,剛剛這一鬧咖啡店裡走了不少人,她買單的時候,特地多付了一些。
老闆娘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她手腕上的腕表都值A市一套房,便笑眼彎彎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咖啡店靠窗的沙發附近隻剩下溫皎和周子顔兩人相對而坐,兩人都不是話多的性格,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往日裡都是周子顔找話題,但經過剛剛的事她心情低落到極點,最終是溫皎率先開口。
她沒有問實習的事,也沒有提剛才的猥瑣男,隻是語氣沉靜地關切道:“你剛剛下車差點摔倒了,腳腕有扭到嗎?”
周子顔搖了搖頭,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
周子顔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是不是很廢物?”
她垂着頭,看起來心情很低落。
溫皎平靜地看着她,沒有答話。
“我什麼都做不好,不僅害得幫我說話的人難堪,還害你丢了工作。”
溫皎還是沒有回答她。
與其說周子顔是在和她對話,不如說她是在和她自己溝通。
溫皎隻是給了她空間,靜靜地聽她喃喃自語。
她點了一杯熱的焦糖瑪奇朵送到周子顔手邊,陶瓷杯和掌心相隔了幾厘米,讓咖啡滾燙的溫度能隔空傳遞,溫暖她凍僵的指尖。
“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實習,我沒想到我家那邊……”
周子顔合夥人緊握住咖啡杯,滾熱的咖啡瞬間燙紅她細嫩的肌膚:“會讓ER直接開除你,給我騰位置。”
提到工作時,溫皎神情漫不經心,似乎不是很在意,反倒是看到對面認的手被燙紅後,她微微皺了下眉。
垂下的頭終于擡起,溫皎這才看到周子顔眼眶裡盛着的淚,看到她倔強地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溫皎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忽然道:“為什麼?”
周子顔怔愣了下:“什麼?”
溫皎瞳孔的顔色極淡,像是盛着雪,讓人覺得冷漠,她就這樣靜靜地盯着那雙濕漉漉的杏眼:“為什麼想和我一起實習?”
周子顔握緊咖啡杯,被淚水打濕的眼睫微微顫抖。溫皎是純潔的,不知道她龌蹉肮髒的心思,但也是固執的,固執地想知道答案。
“發僅我可見的朋友圈,和我買同款衣服,送我還未上市的禮物,每天夜裡為我留燈。”溫皎盯着她,目不轉睛,語氣平靜地訴說對方做過的種種。
周子顔這才發現,原來她做的一切溫皎都看在眼裡。
溫皎并不遲鈍,她隻是習慣于審時度勢,判斷時機,她沉默地審視着一切。
“你是喜歡我嗎?”溫皎的眼眸裡有困惑的情緒,好像這個詞不應該出現在兩個女生之間,但此時此刻她又想不到更好的動詞來形容。
她聲音很平淡,好像隻是問出了一個平常的問題:“周子顔,你是喜歡我嗎?”
眼眶裡的淚已經幹涸,在女生臉頰的兩側留下了淡淡的淚痕。周子顔聞言擡眸,唇色蒼白如紙,她用犬齒輕咬住顫抖的下唇。
溫皎是直女,她害怕真正的答案會徹底推開面前這個人。
因此,即便是自我欺騙,即使是委屈求全,她也願意瞞住這一切,以朋友之名留在這個人的身邊。
“怎麼會。”
周子顔下定決心開口道。
她一擡眼就撞進了那雙清冷的黑眸,靜靜地審視着她。
編好的謊言像紙一樣一戳就破,周子顔抿了抿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兩人對坐着沉默了很久。
往日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初次見面的一見鐘情,得知是室友後的暗自竊喜,細水長流相處中逐漸加深的了解。
溫皎真的很像一張水墨畫,色調冷淡,從不張揚,但往往是這樣的畫才經得住時間的考驗,畫的每一處墨迹都有其存在的意義,都是它成為一幅傳世佳作的理由。
周子顔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她和溫皎就像是魚和飛鳥。
飛鳥終将翺翔于廣袤的天地,而魚離開水隻會死去。她不該、也不能以朋友之名去拖累她。
周子顔終于坦白,她垂下頭,握着咖啡杯的手腕顫抖個不停,似乎在強忍着心痛,她道:“是。”
“溫皎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