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卷要不要,那都不重要!但問題是老褚。”陳興情急之下又忘了叫小褚,“老頭不可能放你走的!到時候,你怎麼辦?”
周嘉霆道:“我們這群人目标太大了,不好走。”
魚類殺手:[卧槽,快看天上,不對,是水裡!有個眼睛!]
鐵餅:[那是監管者,論壇有帖子說明。徐進别釣魚了,快回來。]
魚類殺手:[你以為我想釣魚嗎哥?一群NPC就盯着我一個薅啊!]
魚類殺手:[就這點愛好都給我搞沒了!]
魚類殺手:[喪心病狂……]
褚方知關了群聊界面沉吟着:“一趟全走不現實,我留下,到時候帶上徐進在最後走。”
尹含驚疑不已:“你有離開的借口了?”
“沒有,但我大概知道怎麼脫離族群。”
“什麼?”
褚方知踱了兩步,目光掃過衆人:“還記得我們怎麼下來的?”
“是吃了那些魚……等等!”姜來脫口而出,“果子?”
“又要賭臉啊……”徐珲抱怨了一聲,旋即皺眉,“不對啊,變成人不就全靠遊泳了?那還怎麼回岸上?”
守在門邊的董冉秋,沿着門縫再次看了眼庭院才走回來:“我們來的時候,經過了一處奇特的斷崖,考慮水壓,即便是處于鲛人形态,也應當很難突破那裡的暗流。”
陳興不自覺地點頭附和:“确實是個棘手問題。”
聽到這話,韓世健撸起了寬大的袖管:“還是讓我去吧。再來個兄弟幫忙,這次林小哥不在,換個人把我拉上去試試。”
“不行。你的技能加盾,留着有用,不能先走。”褚方知斬釘截鐵地否決,為計劃考慮着第二個方案,在衆人臉上逡巡,“董冉秋、尹含,你們的技能具體是什麼?”
尹含局促地看看董冉秋又撓了撓頭:“我之前忘了說?我和董冉秋的技能都是類似偵察的,能短時間隐蔽加速,隻是觸發方式不太一樣。”
“我去。”
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這個從陰影裡走出來的青年,他那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房間裡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紅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噼啪聲。
褚方知眯起眼睛,指節攥得發白,但聲音依舊平穩:“你不行。”
“為什麼不行!如果我不合适,還有誰合适?”葉向燭難得咄咄逼人,眸光異常清明,“林哥不在,徐哥忙着釣魚分不出身,靳哥能在水裡給大家加速,韓哥的護盾更是我們撤退的關鍵。除了我們幾個,還有誰會遊泳?”他近乎質問道,“總得有人去,為什麼不能是我?為什麼不能是我!”
“葉向燭,你冷靜點,我也會遊泳,你憑什麼忽略我?”姜來推開他,站起來轉向褚方知,“褚大哥,我的技能冷卻時間太長,實戰作用有限,我去最合适。”
房間再度陷入死寂,褚方知重新坐回禅椅,沉默了片刻。過了五分鐘,他忽然起身:“等我半小時。”
月白長袍拖曳着疲憊的身影,獨自走出了門。
庭院中,幾名侍女正精心修剪着那些虛假而繁茂的花枝。褚方知猛地轉身,目光對上了屋頂磚瓦間幾道一閃而過的視線。
表面上,他風風光光錦衣加身,可誰都知道,他是這座小城裡最華貴的賓客,也是最耀眼的囚徒。
擡頭望向防護罩外幽暗的海水,監管者的全知之眼正漠然俯視着遊戲參與者們的掙紮。
按照林桓筝的速度,此刻應該已經過了小溪吧?褚方知漸漸沉靜下來。若是八年前那個剛經曆喪父之痛,又遭遇車禍的自己,會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那時的自己偏執、尖銳、渾身是刺,那樣的自己都能在副本中殺出一條血路,甚至結識當年的榜二。沒理由在現在,擁有更多閱曆和同伴的情況下,手足無措。
他突然意識到,正是這份對隊友的顧慮,讓他變得瞻前顧後。林桓筝曾說過,副本不設必死的局,那些看似瘋狂的豪賭,實則都建立在嚴密的邏輯鍊條之上。
“公子。”路過的侍女屈膝行禮。褚方知微微颔首,眼底閃過決然,轉身回到廂房。
在衆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中,他合上門扉,語氣堅決:“不必測試了,我們一起走。”十四人本着對他的信任一同下來,亡一人,他要剩下的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去你妹的PlanB!
屋子内一片嘩然。
“老褚,你這個時候說笑?”陳興驚得眼角的魚尾紋都深了幾分。他仔細打量着褚方知的神情,那分明不是在開玩笑,這讓他更加驚恐了,“不是,你瘋了?”
褚方知幾步回到禅椅旁,右手敲了敲放置沙盤的長桌:“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必須成功。”他指着沙盤,清晰地說道,“這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頂部有法術防護罩。”他圈了以村長家為核心方圓三裡的區域,又移動到沙盤西北側,“這是剛剛參觀時,沒有保護罩的村民家,也是尹含三人進圖落下的地方,對吧?”
得到三人肯定答複後,他斬釘截鐵地說:“所有人就在這裡服用果子。”
陳興還想再說些什麼,褚方知卻默默地搖了搖頭,回身看了眼精巧的貝殼鐘,道出殘酷的現實:“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試錯的資格。今晚這頓飯,都回岸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