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方知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隊長移交後,他無法将全部支線任務共享給四方苑的人。火光映照下,韓世健笑得豁達:“我們上輪的支線和隐藏任務可能不一樣,我知道。人能活下來,已經很知足了。”
“老韓你小點聲。”陳興往山洞裡努了努嘴:“我的人可沒能全須全尾着回來。”
副本即将關閉,火光深處,有人低頭掩去豔紅的眼眶,有人毫無知覺地摳着潮濕的泥土。總有人會被留下,而活着的人,肩上又多了幾分沉甸甸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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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曾建木攪動着碗裡的湯,再次抛出那個萦繞在衆人心頭的問題:“這個小世界的主人究竟是誰?”
随着岸上小隊的幾人講述,衆人漸漸得知,這場潑天暴雨是從進入副本的第七天夜裡開始下的,這與林桓筝在祠堂地圖的時間恰巧吻合。鑒于林桓筝後來還遇到了副本地圖自行消失的離奇情況,這似乎表明了這個小世界的主人并不希望它繼續存在下去。
姜來喝了口黑布隆冬的熱湯,苦得皺起秀眉吐了吐舌頭,提出了困惑:“那它當初創造、延續這個小世界,又是怎麼想的呢?”
這話突然觸動了林桓筝。他擡起頭,轉向褚方知:“哥,那些資料你看了嗎?”
“嗯。”
“裡面有提到柳氏嗎?”
褚方知考慮到這裡還坐了好幾個沒下海的人,于是又将整個故事大緻地講述了一遍。當說到“柳氏本家獨女”時,林桓筝忽地搖頭:“不對,應該是雙胞胎。”
“什麼?”褚方知一貫波瀾不驚的表情,因為這句話起了不小的浪濤。
林桓筝拽着他的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哥,我在祠堂裡遇見一個失憶的女鬼,她守的排位隻有一個‘柳’字。我也是剛剛想起來,她那半張完好的臉,和宮殿裡王後的畫像,是一模一樣的。”
“什麼?你真見鬼了?”褚方知的疑惑點,完全跑偏到這人“天殺的幸運S怎麼會見鬼”上。
“王後?你們怎麼又扯到王後了?哪兒來的王後啊?”顧嬸的筷子滾到了地上,方才聽了褚方知的簡述就已經嘴巴合不上了,這會兒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過是信息差。林桓筝沒有理會,繼續道:“但畫像上王子王孫的尾巴都是金色的。”
尹含困惑地插話:“那女鬼就是王後吧,為什麼要說是雙胞胎?”
“不,就是雙胞胎。”經此提示,褚方知眼前一亮,将所有線索瞬間串聯起來,“因為桓筝提到,那口暗井是在王庭地圖上的。沒有王族協助,單憑兄弟倆怎麼可能囚禁那麼多法力高強的族人?”
“好像……是這麼個理。”
“有點道理啊。”
林桓筝在這群人的附和聲中輕輕點頭:“如果是表親聯姻,一切就說得通了。隻有極緻的執念才能支撐起副本能量,那女鬼……”褚方知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有最後一個疑問:“副本核心,為什麼在實驗室?”
昭胖抱着個烤魚吃得滿嘴流油:“嗐,管那麼多幹嘛,一會出去看屏幕不就知道了。”
“毀掉的副本沒有後續劇情。”
“林哥你咋知道?這不是隻有那位……”尹含的話戛然而止。
林桓筝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亡羊補牢救道:“副本都關了,哪還能有後續劇情?”說話間他用餘光多瞟了一眼,卻見褚方知嘴邊留存了一抹極淡的、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慌忙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喝完了一大碗湯,卻被苦澀腥味嗆得嗓子發緊,臉和眼睛都憋得通紅,又不敢咳出聲來——原來這個野菜竟是魚腥草味的,隻是比魚腥草苦了不止一百倍。
言多必失,這件馬甲還想多穿些時日,林桓筝打定主意不再多話。褚方知的問題也因此不了了之。
山門外暴雨如注,天地都被雨水淹沒,外面似乎發了洪水,石門被水浪沖擊着移不開一毫。山洞内也團聚着大量水汽,到處都凝滿了水珠,為了躲避積水,他們又往山洞深處幾番退卻重新紮營。
翌日破曉時分,林桓筝打開了包裹裡存放了許久的空匣子,褚方知投來好奇詢問的目光,他但笑不語,臉上是一副心情極佳的模樣。
不久之後,系統提示音響起,他們迎來了主線任務和附加任務完成的通知。
這個浸滿罪惡的副本,伴随着一段卡帶的嘶啞播報,最終結束于當日下午。
【檢測當…前副本永久…關閉…編号B748■■■毀滅】
随着紅名榜單上這串編号的消失,有人毀了副本的消息不胫而走。
“終于回來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