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吹拂下,搖椅沒有半點陰鸷的樣子。見褚方知皺眉,林桓筝又補充道:“搖椅靠背那片木色不對。”
褚方知這才想起搖椅背上那層盤得光亮的顔色,原本以為隻是上了防水保護漆,經他一提醒,恍然大悟道:“屍油?”
“對。”林桓筝點頭,“可能是孤獨死。”
褚方知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但他的猜測與林桓筝不謀而合。從進門的玄關開始,物品的擺放位置、碗碟數量,都暗示着這裡隻有一個矮小的人居住。而藥香更是進一步縮小了範圍,這屋主人極有可能是一位生病的老人。
除去看過的地方,剩下的隻有盥洗室和起居室了。在恐怖片裡,這兩個地方往往暗藏殺機。
“還繼續看嗎?”
林桓筝無所謂:“哥想查完?”
褚方知确實想一探究竟,但想起被留在客廳的謝遠,他還是轉身往回走。
回到客廳時,謝遠正跟着兩個還了俗的師傅粗暴地翻箱倒櫃。剛剛客廳裡的櫃子,褚方知先前沒來得及細看,這會見他們翻動,就多留意了幾眼。
櫃子裡有不少白酒、清酒、紅酒,除去這些,他們還在一側矮腳的沙發下,找到了一團捆紮好的劍麻繩,謝遠說這是狗的玩具。
目前隻有書房發現異常。褚方知剛向衆人說明情況,李時通和陳見言掏出了法器,嚷嚷着要去做超度儀式。
路上,謝遠又把帽子戴上,邊走邊道:“我剛問了李道爺,你們那房子風水可不太妙。”褚方知沒想謝遠聽了個半吊子,竟可以扯風水了,就聽他煞有介事地說下去,“戶型講究方正。那走廊太長,活生生把房子劈成兩半,這可是大兇之兆。再加上屋裡光線昏暗,财氣都聚不住……林哥應該懂這個吧?”
“确實不聚财,但哥哥喜歡。”林桓筝嘴角微動,卻沒說自己最在乎的是戶型。
“你之前可沒提這事。”褚方知心道兇兆無所謂,進這遊戲了本就處于危險之中,還有什麼兇吉之分?但是漏财可不行,就林桓筝這積分大手大腳的用法,遲早得敗光,到時候連買藥和用道具的錢都沒有,而且這小子還得治療瘋病。
得改,回去就重新裝修。
聊話間,三人來到一扇門前。林桓筝推開門,謝遠還沒來得及看清裡面的情況,就見他迅速地把門關上了。這一瞥,褚方知短暫記住了屋内的大件陳設。
“這是主人卧室,别進了。”林桓筝語氣堅決。未經允許闖入私人空間,顯然違背了“文明住宿”的規則。
“窗台上那些照片,”褚方知回憶着看到的物品,“三代同堂,還有條狗。”
“老爺子就是屋主。”
“妻子不在,兒女和孫女的木屐在鞋櫃上有對應,三樓應該有他們的卧室。”
“等等!”謝遠又戴上了帽子,“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一直不進主卧,咱仨豈不是永遠被動。”
“别主動挑戰規則,”林桓筝聲音沉了下來,“時機到了,副本自然會給線索。”
謝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很快,盥洗室檢查完畢,一切正常。唯一的亮點是屋主人的審美相當出色,連浴缸的顔色都讓人格外舒适。褚方知暗自記下這個配色,打算回去也照着裝修。
帶着對這位有品位的亡者的幾分唏噓,他踏上了通往三樓的樓梯。
與二樓的濃重色調不同,三樓采用淡雅的軟裝。三間卧室附帶獨立衛浴,每間都打掃得一塵不染,雖說擺滿了溫馨的物件,但過于整齊,完全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中央的主卧擺着一張足以容納三人的大床,雪白的防塵布罩着床鋪。褚方知打開衣櫃,裡面隻有枕頭、被子和幾件睡袍。
林桓筝從邊櫃裡翻出一本相冊,裡面的照片再次驗證了他們的推測。
“果然是孤獨死。”謝遠也看出了端倪。
這三間卧室,将是他們今夜的栖身之所。
卧室對面是一間通透的陽光房。下午四點的陽光穿透玻璃灑進來,清風徐徐,讓人忍不住想進去擺弄些花草,再喝口清茶小憩。
推門而入,謝遠盤腿坐上蒲團。褚方知靠上欄杆邊,眺望着鄰家後院——左側那棟樓的屋後,一隻戴着嘴套的小狗正焦躁地沖拉着鎖鍊。
林桓筝在一旁的櫃子裡翻到了茶餅,打開聞了聞,放到桌上反複按壓,拾起插針撬下一塊,又将剛洗淨的岩礦陶壺注滿水,擱在爐火上。
不多時,樓下傳來李時通和陳見言吵吵嚷嚷的上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