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血光從竹屋沖天而起,天空中出現詭異的紅色符印,那些符印迅速連接,形成結界,倒扣下來,籠罩住了整座黑水寨。
……什麼情況?
洛明修驚駭地回頭,隻見巫越從竹屋中走出來,冷冷地看着他,指尖還在不斷地滴血。
“我根本沒想逃。”巫越嘴角浮起個微笑,語氣平靜地說,“我不過用血祭大陣封印了黑水寨——你們,一個都别想逃。”
“你說什麼?”洛明修瞠目欲裂,“血祭大陣?”
——苗疆上古禁術,血祭大陣,施陣者需散盡修為、自毀靈元,以血肉為祭,陣法内萬物俱滅,一旦設下,所有神鬼妖魔、人蟲草木皆化為虛無。
這是修為極高之人,将自己當做祭品,跟人同歸于盡的毒辣陣法。聽說早已失傳數百年。
巫越怎麼會用這種禁術?難道大祭司傳給了他陣法秘訣,他的修為居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
洛明修全身發抖地指着他:“你這個瘋子,快停下來!”
身後傳來驚恐的尖叫:“老大,怎麼回事,黑水寨被血霧罩住,我們出不去了!”
“殺了陣眼,陣法自然能破。”洛明修回過神,急急朝巫越攻了過來。然而,巫越手指輕輕一擡,指尖的血霧彙聚成兩條藤蔓,靈蛇一般蹿上洛明修的雙腿,迅速将他的身體包裹纏繞。
血色藤蔓不斷收緊、絞殺。
洛明修的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啊啊啊——”
他的身體居然頃刻間化為血水,隻剩下一堆白骨。
周圍的人看着這一幕駭人的畫面,頓時吓得魂飛魄散,四處逃竄。
遠處響起凄厲的嚎叫。
“啊啊啊……”
“不要追我!”
“救命啊啊啊——”
片刻後,整個黑水寨陷入寂靜,連蟲鳥的聲音都聽不見。
萬物俱滅,包括他們辛苦煉制的所有屍蠱和傀儡。
巫越終于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猛地噴出了幾口鮮血。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體内的血液在不斷流失,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四肢被血霧纏繞,傳來皮肉撕裂的尖銳劇痛。
今日……便要命喪于此了。
他這一生颠沛流離,隻活了短短十八年。
幼時失去雙親,在山林間吃酸澀野果掙紮求生,後來幸得大祭司相救,将他帶回總寨收為徒弟,悉心教導,視若己出。
能跟叛黨同歸于盡,他不後悔。
隻是……
不能看着師弟師妹們長大,不能為師父養老送終,總歸是遺憾……
少年閉上眼睛,任憑濃稠的血霧将自己徹底吞噬、撕碎。
***
苗疆總寨。
身穿紫色長袍的大祭司正彎腰在巫祝雕像前祈福,忽然,一隻蝴蝶從遠處飛來,輕輕落在了他的指尖。
苗疆傳音蝶,可用靈力催動,向指定的人傳訊。
是巫越的傳音蝶。
大祭司擡起手,腦海裡果然響起少年清澈柔和的聲音。
“師父,徒兒在黑水寨發現叛徒洛明修及其黨羽,他們屠殺數百村民,煉制陰毒屍蠱,想靠屍蠱控制整個苗疆。”
“徒兒來不及跟您商議,倉促之下隻好設血祭大陣封印黑水寨,防止屍蠱蔓延危及無辜百姓。”
“師父待我恩重如山……請恕徒兒不孝,先行一步。”
“日後不能再侍奉左右……還望師父……珍重。”
少年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哽咽。
由靈力催使的蝴蝶,傳完最後的一句遺言,碎成齑粉,化光而去。
“阿越——!”
大祭司指尖顫抖,心口劇痛,眼角不由泛起淚光。
“居然自毀靈元跟叛徒同歸于盡?早知如此不該将禁術傳于你。可若不是你及時阻止這場浩劫,一旦屍蠱蔓延,苗疆恐怕會成為人間煉獄……”
大祭司閉了閉眼,跪在地上,向苗疆祖師深深一拜。
“我徒兒巫越,自小颠沛流離、受盡苦難,今日為護苗疆,獻祭自身,屍骨無存……”
“求巫祝祖師垂憐,助他靈魂轉世。”
“若有來世,願他從小得父母疼愛、親朋照拂。長大後,覓一良緣,無憂無慮、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
……
……
“滴滴——”
奇怪的聲音傳到腦海,大腦深處陣陣劇痛像是刀割一般。
巫越掙紮着睜開眼,屋頂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這是哪裡?
“7号床患者已蘇醒。心率100次每分,血壓125/90mmHg,呼叫主管醫生,呼叫主管醫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耳邊響起對話。
“7号床也是今晚京津大橋連環車禍的受害者,CT檢查發現硬膜下出血,目前沒有手術指征,先在急診留觀。”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快速彙報道。
中年男音問道:“他家屬呢?”
“已經電話通知了,正坐飛機趕過來。”
“嗯,目前來看腦出血的部位并不危險,範圍很小,可以先觀察。密切監測生命體征,如果出現顱内壓增高的症狀馬上通知我。”
“好的主任。”
巫越的視野漸漸清晰起來,腦海也逐漸清醒。
……他不是在苗疆黑水寨嗎?
少年眨了眨眼,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
這兩人是誰?
此地又是何門何派?
自己不是死了嗎?難道被神秘高手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