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見狀,猜到這是對方專門為自己準備的,按下心中的感動接過,聞言朝四周張望:“怎麼今天又沒看到露娜?”
說起來,白郁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那個充滿活力的小姑娘了,酒館魚龍混雜,傭兵們打架不講道理,她卻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白天,她通常會待在在櫃台替父親點賬算錢,或者窩在廚房裡烤着蜂蜜土豆餅——顯然,他也沒聞到食物的香氣。
中年男人打了個哈欠,看上去有些煩躁:“約會去了,說去城外摘紅莓果。”
随即他又不情不願地嘟囔了兩句:“什麼人啊,想吃紅莓果就去買啊?追求我女兒還不舍得花點錢嗎,摳門,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越說越得勁,杯子也不擦了,随意堆在桌上:“說不定又醜又窮,哼,别讓我知道是誰,弄死他。”
同樣買不起紅莓果的白郁本人:“……”有種走在路邊被踹了幾腳的感覺。
卡特瞥了瞥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做賊一般湊到白郁面前:“趁現在沒人,你快告訴我那男的是誰?”
“……”白郁忽然覺得手裡的天鷹女妖血有點燙手,他往後仰頭,同對方拉開距離,想了想,轉移話題,“她自己過去安全嗎?約會為什麼不在城内?”
中年男人一幅“還要你說”的樣子:“紫鸢尾商店的那小子還纏着她,說什麼非她不可,走在路上都能攔着人,露娜煩了就說去城外。”說完,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欄杆處往樓下看,露出些許茫然。
“她母親離開的時候她還那麼小一點。我那時一兩個月才能回趟家,接到消息的時候她連父親都不想認,露娜是個暴脾氣,直接把伊蓮娜的照片丢我臉上,讓我滾。”中年男人絮絮叨叨,說完又覺得自己話多,“算了,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嫌棄别人幹什麼呢,她喜歡就好了。”
伊蓮娜是卡特已經過世的妻子。
白郁不知說些什麼,默默地聽對方翻來覆去說着舊事,他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作安慰,他心裡升起另一個疑惑,以他對凱文,也就是卡特口中的“紫鸢尾商店的小兒子”的了解,根本不會糾纏露娜,見都沒見過幾次的人會愛得要死要活嗎?
想想最開始對方找上門也有點不太對勁。
……
“你也覺得有問題吧?”
白郁替黑發男人卸下繃帶,這幾天血淋淋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這人的愈合能力當真超乎常理,尋常人得養至少一個月的傷口,他隻需要五天,果然奇幻世界什麼人都有。
男人懶洋洋地倚在床邊,沒回答他,轉而問道:“那麼關心一個小姑娘,你喜歡她?所以才不願意走?”
“你真能想。”白郁翻了個白眼,見對方居然好像真的想知道才幹巴巴地說,“她和卡特對我不薄,我把她當妹妹,僅此而已。我喜歡男人。來——翻身——”
像是聽見什麼奇怪的話,黑發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皺起眉頭,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他:“喜歡男人?你變态吧?”
“嗯,我就是變态,你的評價很中肯。”年輕人懶得解釋自己的性向,拍了拍他的腰示意對方配合一下,黑發男人卻沒動,僵在原地幾秒後,微微低頭,嘴唇抿了抿,看向青年放在腰間的手,眉心擰得死緊,下意識往後仰去,反應過來後他又定在原地。
“……”
空氣一時變得寒涼。
“怕我喜歡你?”白郁唇角揚起,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笑意未達眼底,更像是一種應付。
“……”
白郁笑容微僵,臉上掠過一瞬的冷淡。
随後他像是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意識控制了身體,直接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按在對方的胸膛上,沒等對方有所反應便把他壓倒在床上,在胸口溫柔地摩挲幾下,另一隻手指尖則輕輕地從男人的腹肌上劃過,中指輕柔地打了兩個圈,撫摸着一道又一道的傷疤,随後下滑,往對方的下腹探去,修長的手勾着對方的褲腰,這個動作像是碰到了個什麼關鍵地方,還沒等他繼續往下就被黑發男人猛地推開。
白郁踉跄好幾步才停下。
年輕人微微擡頭,對上那雙深綠色的眼睛,與往日的高傲不同,裡面盛滿了震驚、無措和茫然,對視的瞬間,男人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随後興許是有了什麼想法,直直地盯着他,那是一種審視的目光。
白郁移開了視線。
他忽然覺得很無趣。
男人的力氣很大,白郁肩膀痛得要死,他想,現在脫掉衣服應該能看到一片青紫,但現在誰在乎呢,反正他不在乎,誰讓他是個變态。
“啊,起來了,挺健康。”青年挑眉,視線往下瞥,不知看到了什麼,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比剛才真誠不少,他意有所指地說,“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屋内一片寂靜,唯有兩個人形生物呼吸的聲音,良久後,白郁抹了下臉,直起身子,拿出一個裝着紅色液體的玻璃瓶,直接放到床頭,輕聲道:“自己抹吧,擦完好得更快。”
“傷好了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說完,他再也沒給床上的男人一個眼神,幹脆利落地離開這個沒窗的小木屋。
白郁把舊椅子搬到門前,托着腮看向庭院,周圍是一圈栅欄,多數木闆已經朽到發黑,幾乎隻能做做樣子,起不到什麼防護作用,地上是稀稀拉拉的白芽菜,蔫不拉幾的,卡特說是個人都能種活,現在看來不包括他。
明天,買包新種子吧,趁夏天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