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墨菲當然沒給他放水,不僅沒有,還問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問題。
關于姓名和年齡之類的問題白郁還能好好回答,當對方問到性别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以為你長眼睛了。”
黑發男人給他的回應是敲了敲桌子,懶洋洋地重複道:“性别。”
“……男。”白郁屈辱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還有,為什麼别人都是自己寫的,輪到我就是你寫。”
黑發男人挑眉,聞言嗤笑一聲,手指輕輕撫過嘴唇,性感得不可思議,白郁剛被勾走一點心魂,又被他理直氣壯的話震驚到。
“當然因為我是老大,哪天你當了老大我也能聽你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在我死之前你這個願望應該實現不了。”
白郁:“……”明白了,這家夥還沒被打死純粹是其他人打不過。
之後墨菲又開始問各種奇怪的問題,什麼愛好是什麼,從哪來到哪去,反正要多煩人又多煩人,白郁額間青筋暴起,強忍着不耐一一回答他。
最後男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個問題,白郁一時嘴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說出了答案。
“怎麼道歉你才能接受?”
“看誠意。”
“對不起。”
“……”白郁良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之前木屋那場不歡而散的對話,擡頭看他的綠眼睛,黑發男人則滿不在乎地擡起眼皮,眸子裡盛滿疑惑,像是問他看什麼。
這個人有時候真是直白得讓人心顫。
“……沒事。”白郁不由語氣放軟了些。
男人把寫了一串文字的羊皮紙揣進懷裡,懶洋洋地說:“那你走吧,去聽風山谷。”
白郁:“……不是說醫師不用打打殺殺嗎?聽說在很多傭兵團裡我是稀有職業呢。”
年輕人麻木地直視對方的眼睛,眼神裡全是譴責,而對方顯然沒有接收到信号——也許接到了但選擇視而不見。
墨菲揚起一抹虛假的笑,視線劃過在場每個排着隊的人,不少人嘀嘀咕咕地讨論着什麼,随後他打了個響指,整條隊伍的人像被按了靜止鍵一樣,發不出聲音,做完這些,他把手摁在腰間鑲着銀色鱗片的刀鞘上,居高臨下地說:“銀月的規矩就是誰當老大聽誰的,誰想上位誰就來挑戰我。”
他輕笑一聲:“不幸的是銀月創立十五年了,從來沒有任何人赢過我,甚至沒人能接下我一刀,所以我屁股底下的位置從來沒挪過。”
“我由衷地希望在場能出現一位勇敢的新成員。”黑發男人勾起唇角,語氣帶着絕對的高傲,“前提是你能活下來。”
這嚣張到極點的話反而讓排着隊的傭兵更加亢奮,直到白郁離開隊伍朝聽風山谷的方向走去的時候,還能聽見不少人的吹捧。
一個又一個的,上個月墨菲在他家裡還不是虛得不行,呵呵,這家夥不僅矯情毒舌還是個白眼狼。
白郁腹诽着,随後他又憶起剛剛對方說的某個數字,銀月創立十五年,他之前說過魔法學院入學是十五歲,也就是說墨菲現在最少也是……
……呃,不會四十了吧,不不不,看上去最多二三十,應該沒那麼離譜。
還不知道對方非人類的白郁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推測,因為不管怎麼說四十這個數字……是連那張英俊的臉都無法跨越的距離。
有句話說得好啊,年齡差可以兩千歲、兩百歲,就是不能二十歲。
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順着托特鎮的路标靠近聽風山谷,而之前在迷語森林見過的金發女人正帶着一個健壯男人坐在山谷入口的石碓上。
奇怪的是明明路上那麼多傭兵,他的視野裡卻隻有這兩個人的存在。
白郁朝這邊看的時候,諾裡斯和阿曼也看到了他,金發男人歪了下腦袋,說:“啊,他真的來了,我們的團長果然是人渣啊,連救命恩人都不給開個後門。”
阿曼悶聲應了一句。
白郁如果能聽見的話,他必然會表示贊同,但此時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他踏進山谷的瞬間,眼前白光乍現。
年輕人下意識閉上雙眼,努力掀開眼皮卻難以忍受強光刺激,等他能睜開的時候,面前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熟悉的白色讓他心中一滞,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就被旁邊穿着深綠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驚醒。
“白郁,你在發什麼呆,快點洗手!時間緊迫!”他的帶教老師王醫生表情嚴肅地提醒他。
“哦……明白。”白郁定下心神,用旁邊的清洗液清潔整個手部,從指尖到肘部,每一道縫隙他都洗得幹幹淨淨,随後雙手合十,讓流水沖刷自己的手臂,重複了三遍才改了姿勢等待晾幹。
做這些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四周,面前的術前清洗池挂着一面鏡子,他透過鏡子看見自己戴着口罩和術帽,依稀能從眉眼辨認出面容,剛剛的中年男人也是同樣的打扮,不同的是他腰間穿着提前準備好的護腰,今天他是主刀醫生,可能要站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