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敢在背後罵他是吧?剛發出豪言壯語的黑發男人唇角微勾,瞥了一眼沉浸在感動中的幾人,毫不猶豫地把對方的名字寫在穿小鞋筆記上,并決定明天随便找個借口罰他們做苦力或者扣工資。
“尤……哦,尤拉女士。”黑發男人頓了頓,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女人的名字,“相信你會遵守承諾的。”他收回視線,掌心向上揚,露出食指和中指間的薄繭,鎖着斷手的光球順着他的動作向上空浮動,然後像一隻斷線的風筝朝尤拉那邊飛去。
“我的魔力會維持七天,剩下的就是你們審判庭的事了。”
女人就勢松開匕首,布滿尖刺的觸手依舊纏着年輕人的雙足,尤拉厲聲命令好幾次它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腿上針尖般密密麻麻的傷口讓年輕人腳下一軟,踉跄着往前幾步。
“刷——”
幾乎是同一時間,黑發男人手裡的尖刀再度閃爍,一道鋒芒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劈向鳥型觸手怪,銀光四濺,被尤拉稱作“小安雅”的魔物頃刻間已被削去數根觸手。
“嗷——”魔物發出尖銳的哀嚎,剩下的身軀迅速卷起來,幾道銀光閃爍,它被削得隻剩下一張鳥嘴,“啪嗒啪嗒”幾聲,那些被削碎的肢體天女散花般不受控制地落下,棕色的土壤頃刻間染上猩紅。
“墨菲!你——”尤拉被吓得花容失色,眼見着那把鋒利的刀再度升起,以為它解決了魔物就要沖向自己,她倉皇失措地撿起脖子上的碧綠哨子,着急忙慌地吹了好幾下,“納爾森!救我!救我!”
“咻——咻——”女人并不熟練,聲音斷斷續續,但這已經足以讓白郁看見對面的男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那雙深綠色的眼眸第一次迸發出冰冷的殺意,似冰湖,如寒潭,直把寒意沁進墜湖人的靈魂深處,那些陰暗的、潮濕的瘋狂潑天般翻滾,幾乎要将人吞沒。
銀色尖刀殺氣十足。
白郁心下微緊,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不知道哪裡來的沖動讓他猛地轉身,也不管能不能打得過,用盡全身力氣狠狠踹向女人的腳踝,另一隻手以手刀狀劈向她的後頸。
沒想到他居然會反抗,尤拉有些錯愕,随後“咔嚓”一聲,劇烈的疼痛讓她條件反射地腳下一軟,身體前傾,她下意識去抽鞭子,而白郁借此機會翻起左手,伸向女人的頸間,極限之中爆發的力氣難以想象,他毫不費力地扯斷了繩子,把碧綠哨子死死攥在手裡就頭也不回地往營地方向跑。
尤拉站穩身體後,怒極攻心,抽出鞭子就打算往白郁的背上甩——
“噌——”
尖刀再次揮舞,在尤拉伸出手的瞬間擋在年輕人的背上,随後鋒芒畢露,刀鋒徑直沖向女人,幹脆利落地穿透女人的手背。
“啊——我的手——”雙方實力差距過大,尤拉甚至沒有閃躲的可能,隻能發出痛苦的慘叫,旁邊的多麗絲更是被吓得不敢動彈。
白郁沒有回頭,隻是一個勁地跑。
站在墨菲旁邊的諾裡斯反應最快,他輕揮兩下手裡的魔杖,藍光飄到年輕人腳底,白郁跑着跑着腳下一輕,馬上意識到這是漂浮術,随後身體像一朵雲一樣,失去了重力,緩緩浮在空中,不過幾秒間就把他送到了銀月衆人之間。
“沒事吧?”
“還好嗎還好嗎?”
被問候的年輕人腿軟了下去,沒來得及回答就被眼前的情況奪去注意力。
報複心極強的黑發男人沒打算就這麼讓尤拉她們帶着膝行之爪離開,打穿了她的手還不夠,刀鋒一轉,繼續朝着女人的脖子飛去——
“墨菲團長請手下留情。”跟着魔獸們攻打營地的白袍人突然高聲道,而黑發男人根本沒打算聽,銀芒甚至沒有一絲停頓。
白袍人見狀聲音更加焦急:“尤拉小姐的老師是下一任教女,你想跟審判庭為敵嗎?”
不知哪個字眼打動了墨菲,尖刀速度減緩,定在了女人的脖頸邊上。黑發男人微微擡起眼皮,冷笑一聲:“那你們審判庭是覺得我很好惹對麼?别給臉不要臉,都打上門了還想讓我手下留情?”
“教女?呵,别以為我不知道審判庭每年就有十個八個教子教女,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白袍人并沒有覺得這樣理虧,畢竟他們是審判庭的人,連根頭發絲都比這些亡命之徒高貴,但尤拉的性命被對方拿捏着,他隻得認下,試圖跟眼前的莽夫談條件:“這次是我們不對。銀月不是一直都想拿到無名之城的通行證嗎?聽說團長大人為此拜訪了不少傭兵協會的老前輩,隻要您放了尤拉小姐,我能請求尤拉小姐的老師為您通融一下。”
“哦,我不信。”墨菲語氣冷淡,指尖再一次揚起,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态度。
“我現在就能把通行證給你!”白袍人脫口而出,随後他又有些懊悔,但話已說出口,他咬牙,“赤雷傭兵團申請下來的現在就在我身上。”
赤雷傭兵團比不上銀月,但在傭兵協會也排得上前十,雙方的關系嘛,水火不容。赤雷跟審判庭關系很好。而銀月和其他傭兵團向來不會給審判庭這群貪婪的鬣狗什麼好臉色,多數隻是敷衍兩下。
“成交。”男人利索地收回兵器,在白袍人露出反悔神色之前淡聲道,“勸你最好不要想着動手腳,我不是什麼時候都這麼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