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卻沒什麼暧昧的心思,他抿了抿嘴唇,把對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示意他可以回來。
對方似乎也快到極限,又堅持走了幾步才松開。
随後便是什麼東西墜落在地的聲音。
年輕人感覺到有活物趴在鞋面上,他沒有反抗,動作輕柔地彎腰把它撿起來,搭在脖間。
比之前虛弱不少。
白郁心中微微歎息,又覺得為美色來到這裡也不是那麼可笑了。
正确的事啊……白郁說得那麼好聽,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什麼是正确和理智。
永遠清醒的是機器,不是人。
好在接下來的路沒再碰到什麼阻礙,不久白郁就看見盡頭閃爍的細碎光線,是一扇石門,上面的淺色魔法陣閃爍着微光,有點眼熟。
白郁連魔法都是前段時間才學會的,能讓他覺得熟悉的東西大概率經常見到。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許久。
“要進去嗎?”白郁問。
頸間的生物撓了下他的喉結,連撓癢癢都說不上了,白郁用手按着它的側頸,呼吸微不可察。
白郁舔了舔嘴唇,他沒想到變回人後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點了一下身上的魔藥,止痛的隻剩最後三瓶,動作要快點。
他沒再猶豫,推開石門,藍色的海水沿着門縫一點點展開,石門像結界一般切割開陸地和海洋。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離海面很近,隐隐能看見上面點點日光,比之前他們住的地方明亮不少。
各色魚群翻湧而過,穿梭于海水之間,它們瘦骨嶙峋,動作飛快,好像在逃離,又無法逃離。
有些似乎是魔獸,掠過更小的魚群的時候會掀起一圈圈漩渦。
這裡居然有活物。
随後一座碩大的金色宮殿映入眼簾。
白郁的視線定在托舉着宮殿的灰色巨木之上。
它沿着海水的波紋悠悠地舒展着枝葉,紋理細直,枝桠纖長緊密,緊緊纏繞着宮殿的底部。
這一幕實在說不上美好。
它一點點遮掩宮殿的金光,大多數地方已經被纏得看不清本來面目,不如說吞噬更合适。
白郁想起第三幅壁畫上的樹,明明隻比人魚王高一點,現在卻足以遮天蔽日了。
它的根系直直紮進海底,從白郁現在的位置,他看不見任何海底植物和地勢,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巨木的枝桠和落葉。
也許這裡才是真正的人魚之鄉。
他比劃了一下,自己差不多隻有它一片葉子那麼大。
蜉蝣撼樹啊。
他又把目光掃向身邊,他現在似乎在某建築裡,旁邊有幾扇敞開的門,沿着建築邊緣望去,尤拉和多麗絲已經回到海裡,變成了人魚,她們旁邊飄着灰尾侍女,侍女們正攙扶着應該是暈過去的兩個傷員。
“怎麼過不去?!”
熟悉的女聲把白郁的思緒從神遊中拉回來,他朝聲源處看去。
發出的聲音的是阿西娜。
她正焦急地捶打着石門結界,試了幾遍她又變成長脖怪物,然而無論如何都過不去,她隔壁的萊斯利同樣如此。
過不去?!
白郁皺着眉看向尤拉和多麗絲她們,兩個女人正跟木偶模樣的灰尾侍女溝通着,完全不準備搭理他們。
他想了想,把之前喝完的空魔藥瓶丢過去,瓶子輕而易舉地穿透結界,幽幽墜向深海。
什麼都沒發生。
接着他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越過水幕的時候,再次長出鋒利的指甲,然後是整條手臂、軀幹、雙腿……
他很随意就過來了。
阿西娜和萊斯利似乎也看見他了,拍打得更加用力。
“他們為什麼可以過去?”阿西娜不解道。
回到海洋之後,白郁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歡快地呼吸起來,腳尖的痛楚也随之消失。
真正的如魚得水。
所以……人魚隻要走上陸地就會無比痛苦,每一步都形同刀割,隻有回到海裡這種痛楚才會消失。
白郁喉嚨微緊。
無法走路。
熟悉到極緻的魔法陣。
金發。
性别不定。
這幾乎就是在對标某個他認識的人。
白郁咽了咽口水,他想起來了,第一個跟他提起龍島南邊的海域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