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也不大的血族，皺着眉看着他們，神情嫌惡，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誰允許你們向上走的？”

時迩和齊喑回頭。

“難道小少爺不允許我們向上走嗎？”時迩奇怪地看着他。

面前的血族看上去卻像是被狠狠冒犯到了，仿佛他們要逆亂綱常還故作無知，指着他們罵道：“低賤無禮的豸蟲！來到血族的人類就應該站在角落裡不出來礙眼！你們怎麼敢踩在血族的頭上！”

“……”知道他們隻是想上樓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想把血族殺了站在他們墳頭蹦迪呢。

看這真情實感的憤怒也不像是故意扮蠢找麻煩啊。

那是不是長得高的人類都是在蔑視血族啊？

由于腦回路過于反正常物種而導緻時迩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齊喑就直白多了，他站上了一級台階，然後回身問：“你腦子發育完成了嗎？”

時迩輕歎了口氣。

果然，面前的血族徹底黑了臉，時迩走上前便拉着他到了角落。

血族——納塞爾——赤紅的瞳孔渙散，驚懼過度出了一身的汗。

剛剛為了避免他喊來其他血族導緻他們提前被追殺，時迩短暫地封閉了他的五感而已。然後用了點小手段。

時迩和齊喑一起把他擋在角落。

齊喑抱住了納塞爾，血族少爺的表情在這時凝固了幾秒。

然後——

“怎麼回事？放開我！你們這些賤民！”

齊喑松開手臂讓納塞爾得以掙脫，少爺退後幾步之後，伸出的手指幾乎點到了他們鼻尖，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

他感到渾身難受，被碰過的地方都在發癢。

時迩也在齊喑後背的衣服上擦着剛剛碰過納塞爾的手，似乎嗅到了那淺淡但萦之不去的血腥氣。

但他仍微笑着對納塞爾說：“剛剛不是您突然……”

“閉嘴，我不聽解釋！”

納塞爾的聲音尖利，比起憤怒更像是要崩潰了。

他說完便突然消失了，緩緩落地的衣服中飛出了一隻小蝙蝠，速度極快，然後撞在了門楣上。在滑落下來之後晃晃悠悠地飛了出去。

“哈哈哈哈……你們看到那雜種了嗎？哈哈哈哈……”剛剛他們的“争執”吸引了不少血族的目光，但基本都是默不作聲又興趣不高地看着，直到納塞爾崩潰飛了出去，才有人帶頭嘲笑。

“雜種不愧是雜種，灰撲撲一隻，連飛都能撞到，噫——”

沒有血族太關注時迩和齊喑，隻偶爾有血族瞥他們一眼，也是因為——

“他們剛剛讓納塞爾吃了虧！”

剛剛跑上去的血族少年興奮地和兄長分享，“我就知道！那兩個奸詐油滑的人類！誰都從那讨不到好處！”

少年平日裡在他們的領地，見到的都是木讷的血仆和已經麻木的血畜，第一次應邀來到這裡見到了兩隻鮮活人類。恨不得把兄長說過的對人類的形容詞一股腦用在兩人身上。

“小帕特，安靜一些。”他的兄長——伊桑——很喜歡帕特裡克身上的生命力，但偶爾也的确覺得他太鬧騰了。

“兄長——”帕特裡克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和伊桑的縱容可脫不開關系，因此他完全不怕兇名在外的兄長，反而抱住他的胳膊興奮地道：“你不知道那兩個人類有多麼膽大包天，都是伯爾特調教不善！納塞爾這個潔癖龜毛雜毛鳥！和伯爾特這個假貴族，都應該自食惡果！……”

伊桑無聲歎了口氣。

而端坐在城堡之上的伯爾特面色冷凝。

他隻有七歲。面色蒼白，雙眸暗紅，唇若喋血，身體消瘦，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在心裡已經把這幾個血族和齊安碎屍萬段。

“父親……”他低聲喊着對公爵大人不敢說出口的稱呼，執念已經成了心魔。

這下沒有血族再攔着，時迩和齊喑順利上了三樓，進了主卧。

這次裡面沒有伯爾特，隻有齊安。

他坐在床邊，低着頭，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看上去乖巧又腼腆。

“伯爾特沒敢來見我，管家把我帶到這裡什麼也沒說就走了。”“齊喑”說。

“嗯。”時迩在主卧打量了圈。

沒翻找的痕迹也沒什麼好翻找的，本來應該在這裡找到的日記和信已經被上次的玩家們放到了小樓的房間，提前找到了。

“沒有人是殺不死的。從來沒有我殺不死的人。”齊安終于擡頭，還是那樣乖乖的坐姿，聲音柔和，淺棕色的瞳孔中仿佛盛着水光，像一隻無辜羔羊。

但因他而死的人隻多不少。

“可伯爾特本來就死了。”所以你沒必要執着于殺了他。

“一個人的意志也算人，伯爾特的意志還沒有消失。”齊安神色認真。

好一個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