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吳刀默念了一遍這個詞。
到底有多傲慢,有多高高在上,有多唯我獨尊,才能自然地說出這個詞啊。
傲慢的獨裁者。
愚蠢的莽夫。
于是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詛咒:
“你的理想國會崩塌,世間會再無淨土,你終将被所有人唾棄。
你所愛之人,也會變得‘非人’。”
時迩面色不動,注視着吳刀慢慢失了生機。
付不起代價的詛咒并不會生效。
吳刀的靈魂也盡散,徹底死亡隻是免了時迩給他下判詞。
十惡不赦,當永堕深淵。
隻是時迩仍攔截到了那份詛咒的氣息。
思考片刻後他故作不知“所愛之人”之字句,将詛咒囚于檀珠。
“荒謬。”
他愛的人,靈魂必然澄淨。
至少也要如卓不群那般,自由而正義,如風穿過月華,凝練出了一片溫暖清朗的光。
吳刀身體上的血迹緩緩消失,手背上卻出現了不少青紫,身體也更清瘦了。
面具被回收,露出了林曌記憶中那張“還挺好看”的臉。
這是他死時的模樣。
再過片刻,他就會被系統複制一串身體數據留在這裡,身體則送回他的世界,或許是入土為安,也或許是被火厝。
其實以吳刀這個等級的玩家,就算副本失敗,就算在這裡死亡,也不應該沒有後手。
隻不過他過于極端,以至于自己技不如人輸了之後,他連自己的生命也不在意了。
或者說他覺得,給江佑安找點麻煩值得他付出生命為代價。
時迩看了片刻,決定讓他暫時就在這裡,以免系統收錯東西。
他渡冤魂,可不渡吳刀身上未盡的冤孽。
“恭喜玩家‘計後年’死亡,目前剩餘人數:6/7,祝玩家們副本順利。”
這道系統音響起時,正是第三日晚上,村落籠罩在夜色裡,于是天色的變化不甚分明。
唯獨俯瞰時,能看到村落被籠在一層深灰色的薄霧裡,霧越積越重,也越來越不透光。
時迩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替其他人承受被活剖人皮的痛的确有些難捱。
所幸這具身體還能接着用。
林曌和左毅在一個房間。
他們今日先是去了齊淑芳家裡,她死了,但是沒有葬禮。
然後去皮影師的家裡,“意外”闖進了他的卧房,發現了幾張攤開的新鮮人皮。
明明很明顯就是人皮,房間内還有着血腥味,皮影師卻謊稱是為了觀察真人制作的仿真模型。
他們當時隻是裝作被吓到了,沒有與皮影師争論,兩人“商議”後打算明晚夜探影人真相。
時迩又“看”向了祥雲。
他默不作聲地坐在邱婆婆的小院裡,滿身孤寂。
卓不群試圖在這個空間中的皮影師家和齊淑芳家尋找線索,毫無發現後想了想去了後山。
這個空間的後山,景物和另一個空間一樣,隻是石碑上沒有掙紮嘶吼的怨靈。
但願他能找出一些東西。
隻是卓不群好讨厭,明明求自己一下就能通關,可是他卻堅持尋找未發現的線索。
哪怕一個人時也有種盡在掌控的氣場,直覺很準,分析的時候好條理清晰,離塵埃落定也隻差一步了。
大貓不是寵物,不能被把玩。
大貓慵懶随性攻擊性強,不能當寵物。
時迩在心裡悄悄歎了口氣。
果然,占有和藏匿寶物都需要實力,而且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時迩既讨厭無聊,也讨厭麻煩。
“出來!外鄉人出來!”
一大早的,村長就帶着烏泱泱一群人堵在了齊二——目前住着卓不群四人——的家門口。
“怎麼回事?”
卓不群他們去往門□□涉了,時迩在被子裡動了動,沒有起身。
“自從你們來了之後,村裡的人就一直在減少,你們給個解釋吧。”
看起來對他們好感度不高的村長竟然不像是對待犯人,還願意給他們解釋的機會。
可是……
“村長你什麼意思?我們可不幹什麼人販子的勾當。
再說了,就算我們願意販,就你們村裡這些歪瓜裂棗還不懂規矩的糙漢子,可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