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長甬街來到了宮華門,姑姑帶領的隊伍突然停住了。
秀女們東張西望不知道站在宮華門到底是何意。她們不安分、好奇地都伸着脖子向裡看,但見宮華門内有一條長街,不同的是比方才的甬道多了一些人——忙碌的宮女和太監在幹自己的活。
“這裡是宮華門,是曆代皇帝和宮妃們的必經之路。”為首的姑姑道。
“我們在這裡就能經常看到皇上和皇後娘娘嗎?”有的秀女興奮地問,若能見到皇帝并獲得青睐得個更衣答應也很滿足了。
隻見姑姑十分嚴肅地搖頭,警告地盯着秀女,無情道:“無論宮女和太監直面見天顔是個重罪,輕則打三十大闆,重則送去慎刑司做苦役,永世不得翻身。”
秀女吓得啞口無言,歐陽雪回頭看一眼那個口無遮攔的秀女,原來是無官無籍的農家秀女柳芸。歐陽雪不以為意地扭頭,繼續與姑姑一道進了宮華門。
宮華門内雖然有宮女太監們充加長街的人氣,然而他們都忙得很,一衆新選秀的宮女們走在長街上左右打量着他們,他們都拿她們當空氣似的不存在。
太監們有的爬梯子給高牆擦粉飾,有的在地上擦地掃灰;宮女們隻穿梭這條長街,有的端着木盆盛着舊衣服急忙忙地趕往高牆處的其中一道角門,有的提着木桶剛從另一側宮門出來趕往前端比較遠的小角門去了。
突然一聲“哎喲”聲伴随撲咚一聲掉在了地上,待秀女們看個究竟時,見一個太監拿着鞭子打地上的小太監,罵道:“叫你不好好幹活,連個紅牆都粉刷不好,你是幹什麼吃的。”接着就聽到鞭子拍打皮肉的聲音,幹脆刺耳,直叫人心裡也怕起來。
果然秀女們漸漸地把頭偏過去,身子不由自主地縮起來,好像那條鞭子落在她們身上似的。
“大家可都看得真真了,不好好幹活就是要挨打的,給宮裡幹事就必須提百分百精神去幹好,幹不好皇上那裡怪罪下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們可都記着喽?”
“奴婢謹記姑姑的教誨。”歐陽雪與秀女們都蹲身。
起來繼續向前走,秀女們還未從剛才的沖擊回過神來,姑姑連忙擺手指揮她們靠邊挨着高牆站着,秀女們有的不明所以遲鈍着,姑姑一句:“靜貴人駕到,快快跪着,都給我跪下去!”
秀女們乍聽到貴人來走這條長街紛紛都跪了下去,不敢怠慢。
“都低着頭,不許看!”姑姑敲了幾個很不安分的秀女的頭,“再看,貴人定要治你們罪,這些個不想要命的蹄子!”姑姑忍不住罵道。
當靜貴人坐着四人擡轎辇采仗經過姑姑這一列時,突然叫人停住。
“奴婢請靜貴人安。”
靜貴人高高在上地在轎辇内懶洋洋地把手搭在了扶手上,聲音也慵懶地拉長調:“姑姑今日好生忙呀!”
“是,奴婢帶着這屆秀女們去習恭院處調教調教。”
“這些都是新進的宮女?”靜貴人懶懶地用眼尾掃了一丢丢,秀女都低着頭更加束縛了。
“正是。”姑姑恭敬道。
“嗯,姑姑這番此去帶她們調教甚好……”頓一下,根本沒有放她們走的意思,反而擡手招了下不遠處的高牆下的太監,道:“你且帶着他來到本貴人這裡。”
那太監道一聲“是”就拎着小太監衣領托拽上來。
“奴才見過靜貴人,請貴人安兒。”
“他哪裡做錯了?”
“回靜貴人的話,這小子在粉刷紅牆時,突然犯懶打起盹來從高牆處掉下來,讓奴發現好一陣教訓。”
“嗯,是該好好教訓一番。”靜貴人也十分贊同道,“今日是先皇後孝期滿十年,皇上為文賢純皇後甍逝冷淡了後宮十年,昨日才肯翻牌子讓本宮侍寝,今早就命令把宮裡所有白牆換成了紅牆。”靜貴人觀賞自己手上的彩色青花護甲,歎氣道:“今早本是極好的事,怎的就被一個不懂規矩的太監破壞了今日的氣氛!”
“貴人想怎麼收拾這個畜生?”執事太監一臉谄媚地請教。
“這事還用我指教你麼?你是這兒執事的,自然先打他個三十大闆然後丢出宮去,不再錄用!”
“這……貴人打他三十大闆是沒問題的,但趕出宮去恐怕不太妥當……這個必須上報長賢宮。”
“自然要上報長賢宮,但今日是皇貴妃趙氏冊封皇後的日子,恐怕沒時間處理這等小事。這樣好日子誰願意觸這個黴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