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上下打量歐陽雪,冷慢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嬷嬷的話,奴婢叫歐陽雪。”歐陽雪福身道。
管事嬷嬷眼裡仔細看她行着規矩道:“犯了什麼事來到這裡?”
“回嬷嬷的話,主子不喜奴婢挑唆生事,才趕出奴婢到這兒做苦力活。”歐陽雪如實相告,根本不怕被管事嬷嬷嘲諷說教。
前世就進了一趟宮,宮裡什麼樣的坑髒事她沒見到過,沒經曆過?如今再次臨幸,她唯獨看淡世間一切才會心無波瀾。
“哦呵呵,瞧你說得那麼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好像甯妃罰你,你委屈了似的。”管事嬷嬷冷笑一聲。
“奴婢不敢揣測甯妃娘娘的話,亦是奴婢犯了錯就應該罰的,奴婢絕無怨言。”歐陽雪平靜道。
“瞧你行禮規規矩矩的,說話也挺得禮的,隻是你這樣懂規矩的人進來真是可惜了。”管事嬷嬷感歎一聲,又道:“陪嬷嬷走一趟,好給你安排苦差事。”
“是。”歐陽雪跟着管事嬷嬷,一路聽着管事嬷嬷的話。
“我姓徐,你叫我徐嬷嬷就好。”
“是,徐嬷嬷。”歐陽雪恭敬一聲。
徐嬷嬷滿意點頭道:“這裡浣衣局的地方都是漿洗衣服的,這裡最苦最累的就是打井取水然後灌滿十大缸子,稍微苦點的就是漿洗衣服,漿洗衣服也有等級之分,給點好處的,幾兩銀子的就給個宮女的衣服漿洗,苦力的都給太監們的衣服漿洗;多給幾十兩銀子就可以少洗幾件宮女太監的衣服晾曬并送到内務府去。一百兩銀子就可以不隻要洗好後宮娘娘們衣物還要親自去各宮送幹淨的給娘娘們身邊的貼身宮女,懂了嗎?”
“是,奴婢都聽懂了。”歐陽雪點頭應道,一一都記在了心裡。
徐嬷嬷忽然轉身站住,歐陽雪差點撞着了徐嬷嬷,連忙刹住,卻不知徐嬷嬷為何不走時,見徐嬷嬷伸出了手,好像等着她給銀子。
歐陽雪窘迫道:“徐嬷嬷莫怪,奴婢被趕出來時什麼都沒帶……”
徐嬷嬷霎時不悅地轉身,連正臉也不瞧她了道:“去把今日的水缸盛滿,盛不完不許吃飯!”
“是……徐嬷嬷。”歐陽雪咽下無辜的苦楚答應地福身。
歐陽雪被帶到了漿洗衣服的最末的角落裡,前面有個石台子,幾個女孩用粗大的木碗往缸裡舀了幾下就盛滿了她們的木盆,她們各管着八九個木盆洗衣服的,可見活量之大。中間是漿洗中心,最最前面的大場地便是晾曬的地方。
“去,把這裡十大缸子灌滿了水!”徐嬷嬷無情地道。
歐陽雪瞧着每個缸子都有百來升,粗大碗口,估計一天也灌不了十大缸。
歐陽雪提着木桶往井裡打水,可是她扔井裡數次才提上來一半的水。
“真笨,果然是沒幹過粗活的!”徐嬷嬷冷眼旁觀,待走時狠狠命令歐陽雪道:“你給我好好幹活,幹不好沒飯吃!”
歐陽雪一邊點頭一面去打另一桶,扔了四次才灌滿半桶,她扛着扁擔搖搖晃晃的,把桶裡水濺出好多,倒進水缸裡隻進了一點。
“你快點灌滿好不好?我們可都等着呢!”幾個漿洗的女孩怒氣沖沖地看歐陽雪道,她們都不滿歐陽雪打水技術不好。
歐陽雪什麼都不能說,沒法辯白,隻好默默地去打水、提水、灌缸,一上午的光景才打滿了一水缸,但是還有别的漿洗宮女推促她灌滿第二個和第三個,歐陽雪忍着肩膀和背後的痛,中午飯沒吃,過了晌午就把第三缸灌滿,但仍舊有人不滿足,直到深夜大家都去睡了,最後一缸才灌滿。
到後半夜,歐陽雪累的軟趴在水缸子旁,一天沒吃飯的她已經累得饑腸辘辘,渾身不得勁,連回宮女房都沒力氣去休息。
“瞧你可憐勁,徐嬷嬷見你幹活還算說得過去,叫我送你一碗夜宵來。”一個宮女拿着一碗米飯擱在她不遠的地方,道:“趕緊吃了吧!明天還有你要幹的活多了去。”然後看了看十大缸滿的水道:“省着勁,等到了白天你不隻要做打水的活了,還要把我們洗剩的太監們的衣服洗好熨好,然後送到内務府去。”歐陽雪驚訝得下巴掉了,這不是變相地折磨她幹活嗎!“這麼多活啊!”
宮女毫不在意道:“是啊,沒錢使銀子的就該幹别人不喜歡的或者洗不了、幹不了的活喽!”
歐陽雪低頭拿起飯碗吃了一口,突然覺得飯的味道不對,擡頭道:“飯都馊了,怎麼吃呀!”
“我們這裡都是苦差事,幹着苦差事有飯吃就不錯了,比你差的連這口馊飯也吃不到呢!”說完宮女提着襦裙子走了。
歐陽雪借着後半夜忍着惡心吃下了馊飯,雖然味道極差,但也要填飽肚子,明天好才有力氣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