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隻鷹呼嘯而過,仔細看會發現,這隻鷹的爪子并非鷹爪,而是狼爪,拼接在鷹的身體上,顯得格格不入。
正是當初在湖泊内封印陣襲擊施從心的鷹魔。
鷹魔好似喪失了目标,在萬裡高空中逡巡着,雙目圓睜掃視着大地,尋找當時那個僥幸逃脫的獵物。
忽然,鷹魔圓睜着的雙眼眨動了一下。它感覺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人氣,扇動翅膀帶起陣陣狂風,朝某個方向飛去。
隻是頃刻間,鷹魔已經到達剛才感應到人氣的地方,就要俯沖而下,但剛剛那點似有若無的人氣卻在忽然間消失無影。
鷹魔有些疑惑地扭動了下脖子,掃視地面,這一片林木密布,地面灌木叢生,遠處一隻兔頭魔靜靜地伏在地面,好似在吃草,又好似在休息。
并沒有什麼異樣。
鷹魔在上空不斷盤旋着,速度越來越快,但地面上的一切卻風平浪靜。終于,一聲嘯叫,鷹魔飛走了。
地面上,施從心三人披着兔頭魔的皮毛,确認鷹魔離開後,都松了一口氣。
這是沈琢的法子。瘴林魔物四處遊蕩,硬闖肯定是行不通的,隻能假扮魔物,渾水摸魚。
好在這瘴林中魔物雖多,但大多修為低下。施從心一行人披着兔頭魔的皮毛,兔頭魔的魔氣與厚重的血腥氣掩蓋了他們的人氣,隻要他們模仿兔頭魔抓住機會行進,其他魔物發現不了他們的存在。
但偶爾運氣不好,他們遇到過幾次修為高的魔物,能夠感知到他們的氣息。好在大師兄那還有隐匿氣息的丹藥,他們三人服下後保持靜止,将自己僞裝作一隻人畜無害、隻懂吃草的兔頭魔。那些魔物趕來後,發現活人氣息消失了,也不會去思考是怎麼回事,轉悠幾圈,就去尋找其他獵物了。
這就是他們從瘴林逃脫的策略:非必要,不動手。能用智謀解決的,就不用暴力解決。
剛剛鷹魔襲來的時候,他們差點就暴露了。追來的魔物,如果感知不到活人氣息,沒過多久就會自己離開。但鷹魔卻像一個不知疲倦的陀螺一樣在天空上盤旋,要知道他們隐匿氣息的丹藥是有時限的,眼看着就要接近一炷香了,但鷹魔像有所留戀一樣遲遲不走。
當時,施從心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刀,心裡想的是若真要有一戰,那就自己吸引火力,先掩護師兄逃走報信。好在最後,鷹魔不知道被什麼所吸引,終于離開了。
他們三人松了一口氣,沈琢順勢提出他們三人在此處稍作休息。這兩日,他們日夜不休,争分奪秒逃脫瘴林,瘴林封印異動,魔物四處遊蕩的消息,得趕緊告訴師父。
蒼丹那裡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明明說半日就能傳信給師父,一日就能趕回來,如今算上他們進入瘴林加逃亡已經過了整整三日了,師父的一點影子都沒看到,傳音符也聯系不到,不知道是瘴林裡無法使用通傳類的符咒,還是蒼丹那邊出了什麼意外無法通傳。施從心希望不要是後者。
趁着休息,施從心與他們交流了之前自己遇到鷹魔與虎魔的情報:“它們是從封印中最先沖出來的,實力不可小觑。我當時好不容易逃脫。”她後背和手臂的傷都還未痊愈,臉色有些蒼白。
沈琢擔心她的傷:“你的傷現在好些了嗎?”
施從心活動了下右手:“好多了,沒那麼痛了。”
其實施從心的傷口隻能說是沒有原來看上去那麼下人了,但其實并沒有好多少。她活動右手時,手臂還是會牽扯到後背的傷口,帶起一陣陣令人幾乎難以忍受的疼痛,好像自己的後背要被撕裂開一樣。
更糟糕的是,右手是她的持刀手,這意味着如果她需要揮刀,就會牽扯到後背的傷口,一遍遍重溫這種撕裂的疼痛感。
但施從心并沒有将這些說出口:“如果之後遇到非要動手的時刻,我頂上,你們趕緊跑。”
這話乍一聽有點瞧不起沈琢和許子規的意思,但他們二人都知道,施從心隻是直截了當地指出了遇到危險時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她并不是瞧不起他們二人,而是即便螳臂當車也要在危機之下為他們二人奪得一線生機。
沈琢聽不得她這樣說,盡管知道她說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因為隐匿氣息的丹藥隻剩下三顆了。
如果他們之後再不幸遇到修為高的魔物,就不得不動手了。
而一旦動手,就意味着假裝兔頭魔的方法失效了,他們隻能一路拼殺出去。
但沈琢仍然故意說道:“誰說會有要動手的時刻,我們難道就不能維持現在的情況,然後順利地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許子規也附和道:“對呀,師妹,我們一定能夠順利地走出去的,不要擔心。”
明知道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明知道他們是在故作樂觀,但施從心還是配合地說到:“好好好,我們一定可以順利出去的。”
時間對于他們來說非常寶貴,于是接下來,三人沒有再閑聊,而是在原地各自進行修整。
許子規在檢查自己身上還剩下的丹藥,他将剩餘三顆可以隐匿氣息的丹藥一人一顆分出去,這是他們最後的丹藥了。
沈琢在用朱砂畫着什麼陣,施從心沒管他,争分奪秒地運轉無拘心法,調理氣息。她知道,或早或晚,他們終将不可避免地迎來與瘴林魔物的第一場戰鬥。她希望在那個時候,自己還能有一戰之力,掩護師兄逃脫報信。
一刻鐘後,該繼續逃離瘴林了。施從心站起身,她在隊伍最末尾,許子規在中間。施從心見沈琢還沒來,回頭想要找他的蹤迹,發現地上多了個陣。
不是速移陣,他們之前休息的時候試過好幾次了,這鬼地方,沒辦法用這個陣,一旦進來了就隻能老老實實一步一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