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隻有門框震顫的餘音。

扶蘇回到辦公室，強迫自己埋首于成山的文件中。

可直到暮色漫進落地窗，那疊待簽字的報表仍固執地維持着原貌。

六點的項目會剛散場，手機屏幕适時亮起——孫迢迢的消息彈出："停車場C區，等你。"

電梯下降時，扶蘇對着鏡面理了理微亂的鬓發。剛踏進停車場，便看見一輛啞光黑的保時捷911亮着雙閃——不是孫迢迢平日坐的那輛商務車。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孫迢迢單手搭着方向盤，絲綢襯衫的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一截精緻的鎖骨。

高馬尾随着她轉頭的動作輕輕一蕩，發尾在燈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愣着做什麼？"

眼前人與平日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薄施粉黛的面容透着瑩潤的光澤，眼尾那道眼線微微上揚，襯得她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腕間鑲鑽的百達翡麗鹦鹉螺在暮色中閃爍着細碎的光芒，每一處細節都透着精心打扮的痕迹。

坐到副駕駛，扶蘇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随着她發梢躍動的光斑，喉頭動了動："迢迢姐姐今天...好鮮亮。"

"鮮亮？"孫迢迢正要别碎發的手指突然頓住。忽然傾身靠近，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是說我像顆剛摘的草莓？"

扶蘇瞬間僵住。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孫迢迢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絲柑橘的甜，不動聲色地将她包圍。安全帶"咔嗒"扣緊的瞬間，她指尖殘留的溫度似乎還萦繞在扶蘇耳畔。

扶蘇隻覺得耳根發燙，幹笑兩聲："迢迢姐姐年輕有為..."

話音未落，孫迢迢已經利落地退回駕駛座。引擎轟鳴，跑車如離弦之箭般沖入暮色之中。

保時捷在燈影裡走走停停，車廂内流淌着Bill Evans的爵士鋼琴曲。當導航提示抵達時，扶蘇擡眼望去——

濃蔭掩映的梧桐道盡頭，一座玻璃與青磚交融的建築浮在暮色裡。

整面落地窗透出暖黃燈光，将攀援在牆面的爬山虎染成金綠色。木牌上"雲栖"二字被藤蔓纏繞，像從森林裡自然生長出的秘境。

侍者推開包廂雕花木門時，一桌佳肴已靜靜候在暖黃的燈光下。上菜的速度快得驚人，仿佛早已算準了她們抵達的時間。

扶蘇的眼睛在看到菜色的瞬間亮了起來——糖醋排骨泛着琥珀色的光澤，清炒時蔬翠綠欲滴，連那盅佛跳牆都飄着她最愛的松茸香氣。她忍不住擡頭，"迢迢姐姐怎麼知道..."

孫迢迢沒有回答，隻是拿起青瓷湯碗。舀湯的姿勢優雅得像在沏茶，"最近辛苦了，"将湯碗推到扶蘇面前，指尖在碗沿輕輕一叩，"喝點湯補補。"

這熟悉的台詞讓扶蘇噗嗤笑出聲："這話跟我媽說的一模一樣..."

"哦？"孫迢迢挑眉，紅唇勾起危險的弧度，"方才還說年輕有為，轉眼就成媽媽輩了？"故意拖長尾音，指尖在桌面敲出輕快的節奏。

某人立刻噤聲，低頭乖乖喝湯的樣子活像隻被捏住後頸的小狗。孫迢迢凝視着她鼓動的腮幫，眼底泛起淡淡的柔光。

扶蘇正專注地啃着第三塊糖醋排骨，醬汁沾在嘴角也渾然不覺。孫迢迢早已放下象牙筷，支着下巴凝視她大快朵頤的模樣。

"慢點吃，"孫迢迢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指尖輕輕敲擊着青瓷茶杯，"這周六有空嗎？"頓了頓，狀似随意地補充："清泉寺的銀杏黃了，後山的财神殿...聽說很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