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好好的。
沈忘塵想問白栖枝為什麼,可白栖枝卻并不給他問的機會。
她不是故意避開,實在是醉的太沉,情緒換的太快。
沈忘塵隻見她上一秒還是一副委屈得要哭出來的模樣,下一秒就已經樂悠悠地說要進屋找好吃的。
說着,就繞到他身後,推着輪椅直往屋裡奔。
知道自己再問也隻能得到一堆不着調的醉話,沈忘塵也沒有再開口,任憑小姑娘将自己推進屋裡吃角子。
好在他在讓芍藥走前先吩咐她将桌上的角子又熱過一輪,不然這些東西早就涼了、膩了、不好吃了。
如沈忘塵所料,白栖枝果然在那些人面前沒吃上多少東西,此刻坐在他面前,跟回到家了一樣,也不顧及什麼儀态顔面,端起飯碗就開吃,那副急樣看的他都心驚。
“慢一點,慢一點,沒有人和枝枝搶的,别嗆到……”
沈忘塵将茶盞往她面前推了推,看她将裡頭的水一口氣喝光,一顆顫顫不已的心才像是落回腔子裡一樣,專注于對付眼前的碗筷。
他的手沒什麼力氣,能捏住筷子就已是不易,更不要說去夾餃子這種精細活兒。
沈忘塵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夾住盤子裡一個被他怼到邊緣的小餃子。
他剛夾起,手指忽地就沒了力氣,原本被夾在兩隻筷子間的角子“啪叽”一聲又跌落回盤裡,甚至還因為被劃破皮肉而濺開了一層汁水。
原本美美吃飯卻突然被襲擊的白栖枝:“……”
滾燙的湯汁濺到她手背上,白皙的皮肉頓時紅了一點。
白栖枝擡頭看沈忘塵。
後者像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般惴惴不安,從懷中抽出一方手帕,一臉愧疚地遞給她:“對不起啊枝枝,我……”
“吸溜。”他說話的時候,白栖枝早就像小貓一樣自然地用舌尖卷起那一點水痕,聽到聲音,她愣愣地擡頭,“啊?什麼什麼?我沒有聽見。”
她眼裡一片迷茫,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直到看到眼前的手帕,她才不在意地擺擺手:“哎呀,沒事沒事,這點小事不用道歉的。”
雖然這麼說,另一隻手卻在很誠實地揉着被燙到的那處。
她怕痛,沈忘塵知道的。
他不是故意要讓她痛的,他隻是、隻是……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戳!
臉上傳來柔柔的觸感,沈忘塵目移,就看見白栖枝的指尖戳在他臉頰上,甚至意猶未盡地又戳了兩下,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個感覺啊……”
沈忘塵現在可以确定白栖枝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依她的性子,她清醒時肯定不會對他做這樣出格的動作。
“你……”
“你幹嘛一臉愧怍的樣子啊?”
“我……”
“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
“……”
“别不說話嘛。”白栖枝還是一副盈盈笑臉,她收了手,抱着雙臂像個小孩子一樣興沖沖地問道,“沈忘塵、沈忘塵,你為什麼總是穿白衣服不束發呀?”
沈忘塵反問道:“不好看麼?”
白栖枝:“好看的,但是……”她想了一想,傾身上前,很認真地回答道,“你這身打扮看起來穿了很久了,感覺你都沒有好好打理自己的。沈忘塵,你才二十多歲哎,二十多歲,正是應該穿的鮮鮮亮亮的,打扮的飄飄亮亮的年紀哎,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沒生氣……沈忘塵、沈忘塵,你為什麼都不打扮自己呀?”說着,她眨巴了兩下眼睛,露出很疑惑的樣子。
太、太近了……
看着面前越發逼近的小臉,沈忘塵極力壓制住自己想用手擋住的沖動,向後退了退,卻仍有餘力朝她打趣道:“因為我年紀很大了……”
“誰說的?”
“你說的。”
“哎?我嗎?我說的嗎?”白栖枝抓了抓後腦勺,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隻能愧疚地嘿嘿一笑,心虛道,“對不起哦,我忘記了。不如果是我說的話,我應該是故意在騙你的。你才二十多歲,年輕的很,年紀一點也不大!”
“真的?”
“真的!你這個年紀特别特别好!”白栖枝十分認真地補充道,“,太小了不成熟,太大了沒力氣,二十六歲,剛好是可以出去闖蕩的年紀,就算做錯事也不用太在意,反正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的,對吧?”她說,“偷偷告訴你,其實我非常想快點長大的。如果我長大了,我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就不用别人為我擔心了。有時候……嘿嘿……有時候我都想一拳把自己打暈,然後,唔……等我睜眼,就會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大了好多,就可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再被人瞧不起了。”
“傻孩子。”看着白栖枝那張紅撲撲團乎乎的小臉,沈忘塵下意識用自己不怎麼靈便的手捏住,揉了一揉。
左臉上軟乎乎的臉頰肉因為被絞去絨毛的緣故,滑嫩得像被剝了殼的雞蛋,沈忘塵捏在手指尖裡碾了又碾,竟難得地不想松開。
原來女孩子的臉蛋捏起來是這個手感啊……
他在内心暗自詫異,卻沒意識到白栖枝已經在暗自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