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咽了一聲，休息空間内虛拟的陽光落在他身上，虛虛實實，看不真切，讓他的身影都變得虛晃起來了。

“零零一有機會變成人的話。”

他伸出手，去接那縷并沒有溫度的陽光：“一定要親自去感受太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真實的陽光帶着溫度，很溫暖。”

畫面一點點散開，像水面泛起漣漪，又很快消失無終。

零零一記憶的最後，是宿主拒接任務，從容地走進黑暗之地，化作萬千星輝，湮沒着虛空之中。

光芒漸漸黯淡，就好像，他從不曾存在一般。

……

降谷零将被他安置在床上的零零一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拉，上面有幾條淺淡的傷疤，這些傷疤并不像零零一之前在手背上劃出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恢複如初。

他神情凝重，猜測是因為實驗過度，導緻他特殊的自愈能力速度變慢。

他伸手觸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隻有冰涼的溫度，從鼻中呼出的氣息越來越淺。

就像……耗幹了生命，即将死亡一樣。

降谷零想到了他将零零一的存在和特殊情況報給給上級得到的回複。

剔除多餘的話，核心隻有一句，殺了他不讓黑衣組織掌控，或者将人送出來為我方所用。

不管是那一種，對于零零一來說都差不多。

降谷零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知道政府内部有一個特殊的部門，在這個部門之中，也在對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在進行實驗。

零零一這樣的狀态，繼續被黑衣組織無節制的實驗，迎接他的最後隻有死亡。

可想辦法将人秘密送去公安，先不提能否做到，就算做到了，等待他的依舊是在黑衣組織裡一樣的日複一日在實驗，甚至還不如。

世界并不美好，反而在黑白之間，更加的灰暗。

零零一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降谷零。

他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容，張口就是：“我餓了！”

睡了一覺，他精神好了很多，感覺身體都不那麼疲憊了。

又因為難得在夢中見到了宿主，他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他嘴裡塞滿了食物，兩頰鼓起來含糊不清道：“他們抽了我好多好多的血，我都不知道一個人身體裡面會有這麼多血诶，難怪書上說，人是水做的。”

零零一擡頭看降谷零，他臉上的表情過于沉重，讓他看不懂。

連分析系統都無法分析得出。

人就是這麼複雜，任何精密的儀器，都無法探知一個人的所思所想。

零零一咽下口裡的食物，撸起袖子去數留在他手臂上還沒有恢複的傷疤。

“十二條，嗯……我再睡個幾天應該就能好了。”

他想到了什麼，聲音低了下來：“但明天我又要被送去實驗室，算了，慢慢來吧，反正也不痛沒什麼感覺。”

他臉上依舊帶着笑，隻是平淡的說着事實。

但天真無所謂的話，像個錘子重重地錘在降谷零心上。

他有了決斷。

他要将零零一送出黑衣組織的基地。

他能做的僅限于此，至于未來，就隻能靠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