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念頭充斥腦海,裴燼予的表情變得極其微妙。
季樂安隐約感覺不對,不過此刻他無暇顧及,立即搓了搓手腕内側才好受點。他一直有個小毛病,某些地方特别怕癢。
突然被撓到讓他差點笑出聲,季樂安摸摸耳垂,憋得耳朵都有些燙,那點像被送了東西的無措也因插曲淡去。
他找回了點熟悉,右手往後一藏,剛要張嘴。
“季樂安,你是認真的嗎?”
猝不及防被叫了全名,還是一種頗為正式的詢問口吻。季樂安一臉茫然,努力回想他之前說了什麼。
好像是在發好人卡?
“當然是認真的。”季樂安記憶回籠,肯定點頭。
雖然那會隻是為了任務拖延時間才車轱辘廢話,但他沒想到裴燼予還給他随手在地攤買的玻璃串換了繩子,這會是真不太好意思。
裴燼予看上去表情糾結,深吸一口氣:“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季樂安眨眨眼,又眨眨眼,“因為你很好啊。”
裴燼予閉眼平複心情,嗓音微啞:“你知不知道我們才認識沒多久……”
“那有什麼關系?”季樂安持續茫然,一臉困惑,“你是覺得我太自然熟了?可我一直這樣啊,我習慣這樣和人交朋友嘛。你看,我們已經有了聯系方式,吃過飯騎過馬,你還告訴我家裡的地址。”
也就是裴燼予,換其他人季樂安都快稱兄道弟了。
本以為詳細的解釋能緩和下氣氛,卻沒想到裴燼予在聽完後更是僵硬。
“朋友?”裴燼予重複,聲音冷飕飕的。
仔細想想還真是,季樂安對誰都很親近,初次見面時的吃飯對象,酒吧挽着手的朋友,咖啡店的店員,乃至飯桌上随便一個陌生人。
眼看對面的季樂安随意嗯了聲,已經走神地把玩起手上那串玻璃珠子。
他很有興緻地舉起手腕對準陽光,一隻眼睛眯着去看裡面,充滿孩子氣的舉動。
裴燼予起伏不定的心思突然淡下去。
他一下明白是他誤會了,季樂安根本沒往那方面想,他想辦法接近他,或許也和讨要玩具的孩子沒什麼區别。
大抵是許久沒開窗,書房裡沉悶的空氣讓裴燼予眯起眼,覺得一個空間内有兩個人太過擁擠,開口趕人“你……”
已經接受玻璃手串的季樂安卻笑彎了眼。陽光下,他皮膚白到透明,細小絨毛清晰可見:“哇我才發現這條繩子好合适啊,對了你想說什麼?”
“……”裴燼予移開目光,“嗯。”
聽到難得的贊同,季樂安驚訝了,想到什麼又解釋了句:“我這幾天太忙了一直沒時間發消息,不全是因為這個不見了才想起來找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平時我也會給你發消息。”
裴燼予聽上去不是很在意道:“随你。”
但季樂安總覺得他似乎,相當心不在焉。并且竟然沒對朋友兩個字反駁。
季樂安目光滑向系統,看到上面斷斷續續漲到二十的粉色進度條。
如果達到一百才算是充滿友好關系的朋友,那現在的長度算什麼?有個好印象的熟人?
季樂安總覺得不止,有點奇怪。又或者他的心态确實改變了點。
他想和裴燼予成為朋友,在發現這人其實沒那麼讓人害怕後,不需要多麼親密,隻需要可以見個面,做點什麼,有理由能接觸一下完成任務。
到時候就可以擁抱了,至少不會像今天般逃走,而他的任務顯然依舊沒能完成。
當然季樂安不覺得是他不夠積極,實在是那天的裴燼予時不時用晦暗視線看他一眼,看得他都莫名其妙心虛起來,沒忍住當場找借口開溜。
在家練完琴沒什麼事,他開始打開電腦處理工作。
說實話季樂安都有點驚訝這麼快就有人主動找上來并報了個不算低的價格。
作曲是個吃知名度的工作,一旦有作品被買下并且爆火,那麼隻要水平在線,甚至可以說從今往後都不會缺單子,更不會缺錢。
而為了獲得這個機會,除開幸運外,通常需要主動積累人脈,聯系新人歌手合作,投稿線上平台,參加音樂比賽,經營社交媒體等等大量準備。
想到穿來前他差點能和一個喜歡的大型項目對接,季樂安惋惜歎氣。但他很快打起精神,積極與甲方确認需要的風格。
而在他來到鋼琴沉思的時間,校園論壇内,一則名為《某音樂系學生疑似考上青檸大學純靠關系,帶你走進不為人知的秘密》的八卦帖悄然出現。
燈光閃爍的酒吧内,身穿服務員制服的青年亦步亦趨跟在個比他高大些的西裝男人身後。馬甲讓他清瘦的身形愈發修長,腰肢被勾勒出完美柔韌的一截。
第二張配圖,室外白天,青年換了身橘黃色衛衣,一眼可以看到衣角的标簽來自某高檔品牌,他從咖啡館出來,笑着上了輛邁巴赫。
第三張是同樣的地點,隻不過時間已經來到晚上,熟悉的青年從熟悉的車上下來,照片聚焦在他換了身的衣服上,明晃晃彰顯暗示。
“這人我認識,确實成績很差,原本還奇怪他怎麼考上我們大學的,現在真相了。”
“我作證,上英語課的時候看到他趴在旁邊睡覺,我就說他哪來的自信,原來是早就規劃好未來,壓根不在意啊。”
“匿名一下,說個小道消息,聽說他玩的很開,隻要給錢什麼都可以做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