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林品如的外貌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歲月對于這個女人格外的溫柔,哪怕到了現在接近三十歲的年紀,也依然可以用潔白無瑕、軟玉溫香來形容,月光下柔和的臉部線條依然無懈可擊、比年輕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風情。
一陣風從路的另一頭吹向這頭,女人如同海藻一樣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她輕輕嚅動的嘴唇在說些什麼,可是都被風吹散了、艾莉一句話都沒聽清。黑色的、微微卷曲的長發纏住林品如修長的天鵝頸,她的肌膚是玉石的瑩白、嘴唇是石榴的淡紅。
這樣美麗的女人,不管看多少次,都還是一樣的心動。艾莉突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像是林品如這樣好的人,會跟自己糾纏到一起?一想到這樣世界上最好的珍寶是自己的所有物,艾莉就忍不住高興地想要跳起來、撲到對方的懷裡去。
她還想要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山的山頂、那裡刮着世界上最大的風,她就站在山頂大聲地喊着:“林品如,你是我的女人。”然後再讓四面八方吹來的風把這些話語吹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去,這樣四面八方的人就都知道這樣好的人,是她艾莉的寶貝。
腳步落下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艾莉慢慢地走到了林品如的面前,她的身體、她的心,每多靠近對方一分,也就更多熱一分。她如果是一片雪花,或許再靠近就會融化。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腳步又突然停了下來,一下子失去了再去靠近林品如的勇氣。她如果是一片雪花,靠近過後就會融化;她如果是一隻飛蛾,撲火過後就會隕落。她在和林品如的關系之中,充滿了不安的感覺,一直以來都無法從心中驅散。
明明那個女人就那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觸手可及,可是又是那麼遙不可及,她們這段沒有證明的、不能見光的,甚至結束了都沒有人知道曾經開始的感情,是如此讓她感到深深的絕望,因為艾莉知道自己有多愛林品如,愛到松不開手。
可是對方卻隻用了一句輕飄飄的“我愛你”就把她捆在了身邊、走也走不開。艾莉微微擡起手來,可是又很快放下,低下頭去隐藏自己眼中複雜的情緒。她不想那麼輕易就被林品如看穿,喪失了新鮮感過後,任何感情都會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艾莉很确定林品如深愛着自己,可是她不知道這種愛是不是唯一的、又能夠堅持多久。她改變不了自己的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容易歇斯底裡的性格,她也不想在林品如的面前僞裝,或者掩藏那些,生活已經夠虛僞的了、愛情多少真誠一些吧。
她到底能夠忍受自己到什麼時候呢?艾莉伸手覆上自己的臉頰、輕柔地拂過,低着頭若有所思。而林品如則是癡癡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前的心上人,那麼近、隻要她再上前一步伸開胳膊就可以摟一個滿懷,懷抱裡都是芬芳柔軟的身體。
月光下的艾莉,媚骨被凍存、整個人看起來冷清得如同這月光一樣。如果月光女神有容顔的話,大概就應該是艾莉今晚的這副樣子,高貴豔麗、颠倒衆生吹灰不費,明明就那樣實實在在地站在面前,卻讓人懷疑那隻是一抹倩影,伸手去抓便消散了。
她是艾莉的唯一嗎?她真的能夠讓對方感到幸福嗎?相處的時間越長、她就越害怕離别的那天到來,她以一種半脅迫的狀态、威逼利誘地把艾莉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那樣對方又真的幸福嗎?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面對面站着,誰也沒有說什麼話。原來以為所謂的愛情是不争朝夕、隻争今夕,可是真的徹底陷進去過後才發現。
對于那個一舉一動都牽動自己心神的人,怎麼可能隻争今夕、不争朝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剛開始愛的時候沒想過愛了會怎麼樣、愛過了才發覺裡面的不容易。就像是心頭長的那株草、年歲久了、長得深了、拔不掉了。
又是一陣風吹了過來,兩個人在空中飛舞的頭發交織在了一起,兩個清麗又高挑的身影在月色下像是一幅絕美的版畫一樣。林品如聞到了艾莉的發絲味道、身上的淡淡香水味道,自己喜歡的、眷戀的、忍不住一次次靠在對方脖頸、鎖骨深嗅的味道。
“結發為夫妻,永遠不分離。”林品如低聲說着,不敢擡高聲音、怕話語裡面的這份情意被風吹散,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兩個人在空中飛舞的亂發。
“别動。”艾莉突然輕輕地開口說,林品如詫異地收回手。她看着那個冷清又高貴的月光女神輕輕上前走了一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變得親密無間。艾莉的眉目美得驚人、縱然見過那麼多美麗的臉蛋,到頭來還是這張臉最吸引自己。
一陣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艾莉的頭微微偏着,一個柔軟而甜蜜的吻就要落下。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心跳同步、連呼吸都連成一朵雲,可是林品如卻輕輕地推開了艾莉。
“大爺,您這麼晚了還去倒垃圾啊?”林品如不着聲色地推開艾莉,看見從路的另一頭走來一個拎着黑色塑料袋的小老頭,老年人眼神不太好,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楚眼前是兩個大姑娘。
好在林品如及時推開了艾莉,那位大爺也沒瞧出什麼端倪,林品如拉着艾莉給他讓開一條道,然後大爺客氣地道謝後就離開了,小徑上又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林品如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艾莉的手,可是卻被對方刻意地躲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艾莉眼裡絲毫不加掩飾的失望情緒。林品如知道,今天晚上,對方是不會再容許自己吻上她的雙唇了,隻是可惜了今夜這樣美的月色,淪為了蒼白的背景闆。
艾莉沒再理會林品如,大步在她身前走着,而林品如則是緊緊地跟在艾莉身後,望着那個美麗纖瘦的背影,一再壓抑自己一把上前去抱住對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