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洺的心髒在胸腔裡沉重地敲擊,看着檢修人員拿着手電筒在軌道上裝模作樣地檢查。人群開始騷動,抱怨聲四起。
“搞什麼啊?”
“要等多久?”
“是不是出故障了?”
工藤新一眉頭緊鎖,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工作人員和軌道,顯然在思考這個突發狀況是否合理。
而小瞳,坐在車廂裡,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眼神裡充滿了焦慮和一種被意外打斷計劃的茫然失措。
她頻頻看向手表,又望向岸田的方向,嘴唇抿得發白。
機會稍縱即逝。黎洺深吸一口氣,借着人群的掩護,快速而隐蔽地繞到雲霄飛車排隊區的側面,接近小瞳所在的車廂尾部。
“小瞳小姐。”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緊迫感,确保隻有近在咫尺的小瞳能聽見。
小瞳猛地一驚,擡頭看見這個陌生的、眼神異常冷靜的少年,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安全帶束縛住。
“别緊張,也别看我。”黎洺的視線仿佛落在遠處的檢修人員身上,聲音卻清晰地鑽進小瞳的耳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準備了什麼。聽着,岸田那個人渣,不值得。”
小瞳的身體瞬間僵硬,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放大。
“你……你說什麼……”
“我說,他不值得你放棄自己!”黎洺的語氣加重,帶着一種近乎殘酷的直白,“想想你的體操生涯,想想你的朋友,想想你光明的未來!
為了一個背叛你、欺騙你的渣滓,把自己變成殺人犯,把未來葬送在監獄裡?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這真的是對你所珍視的體操夢想的交代嗎?”
黎洺的話像冰冷的錐子,狠狠刺破了小瞳被憤怒和絕望包裹的執念。
她眼中的殺意和決絕開始動搖,被一種巨大的恐懼和後怕取代。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可是……他毀了一切……他……” 小瞳的聲音帶着哭腔,破碎不堪。
“他毀了你一時,但殺了他,你就毀了自己一輩子!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黎洺的聲音放緩,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勸導,“趁現在還沒鑄成大錯,離開這裡。
深呼吸,冷靜下來。想想你站在領獎台上的感覺,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不是刑場。”
小瞳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黎洺的話精準地擊中了她内心深處最珍視的東西——她的體操,她的未來。
複仇的火焰被一盆名為“現實”的冰水澆熄了大半,隻剩下冰冷的灰燼和巨大的後怕。
就在這時,工作人員宣布:“虛驚一場!軌道安全,請各位乘客坐好,雲霄飛車即将重新啟動!”
廣播聲如同最後的警鐘。小瞳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神雖然依舊痛苦,但那股玉石俱焚的瘋狂已經消散。
她對着黎洺,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淚水終于滑落。
黎洺立刻退後,消失在人群中,仿佛從未靠近過。
雲霄飛車再次啟動,呼嘯着沖入軌道。黎洺沒有再看,他轉身,快步朝着琴酒之前提到的監控室方向走去。
他的任務還沒結束,琴酒還在等待後續。
憑借組織提供的權限,他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遊樂園的監控室。伏特加龐大的身軀正坐在主控台前,墨鏡後的眼睛緊盯着屏幕,過了一會兒離開了。
黎洺沒有理會他,隻是找了個角落的備用屏幕,調出了雲霄飛車出口、以及通往商業街區域的幾個關鍵攝像頭畫面。
雲霄飛車尖叫着返回站台,乘客們陸續下車。岸田和愛子完好無損地走下來,岸田還在大聲抱怨着剛才的延誤。
小瞳被朋友攙扶着,臉色依舊蒼白,腳步虛浮,顯然情緒崩潰,但确實沒有做出任何過激行為。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也安然無恙,新一似乎還在思考剛才的“故障”事件,但很快被蘭拉着去下一個項目。
黎洺松了口氣,第一步成功了。岸田活了下來,小瞳沒有成為兇手。
曆史的車輪被他強行撬動了一絲縫隙。
然而,他緊繃的神經并未放松。他快速切換着屏幕,目光銳利如鷹。
很快,他在一個通往偏僻後巷的攝像頭畫面裡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一個穿着西裝、神情緊張、腋下夾着公文箱的秃頂中年男人(正是之前情報裡的目标,某公司的董事長),正鬼鬼祟祟地走進畫面。
幾乎是同時,伏特加那标志性的魁梧身影也從另一個方向出現,走向那個小巷。
交易開始了。
黎洺立刻将畫面放大,切換到這個隐蔽巷道的攝像頭視角。
畫面有些昏暗,但足夠看清。
伏特加和董事長低聲交談了幾句,董事長顫抖着打開箱子,裡面整整齊齊擺放滿日元。伏特加打開快速檢查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丢給董事長一疊相機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