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槐樹林。
祝景瀾望着遠處火堆旁的小小身影,久久不語。
冬寒兩邊看看,滿心不解。
明明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他不知道景公子為何要提前過來,更不理解昨夜遲到很久的林餘為何比他們還早過來。
這兩人,不對勁。
“景公子,你站在這裡,林掌櫃看不到。”
“小點聲兒,她在休息。”
冬寒:“……”
行,此刻他多餘了呗。
他壓低聲音:“沐哥咱還救不救?”
祝景瀾掃他一眼:“今日怎了,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今日要問怎了的人應該是他吧。
“我們明明有淩南王府的布防圖,也知道沐哥被關押在王府地牢,趁着遊園會,他們松懈時潛入救人就好,為何還要和林家合作,甚至向王府透露我們的消息?”
祝景瀾沉默了會兒,糾正:“我們沒有和林家合作,是和林餘合作。”
冬寒想,這好像沒有區别。
“沐哥必須救,且不能有任何意外,和林餘合作,隻是想要确保萬無一失。”
“那向王府透露我們的消息又是為何?”
“冬寒,這件事不能告訴你,會給你帶來危險。”
“我不怕危險,魚龍幫的兄弟沒有一個貪生怕死。”
祝景瀾歎道:“正因為如此,才更不能告訴你們,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沐哥,他的回答,也會和我一樣。”
他拍了拍冬寒的肩膀:“所以,現在你該回去了。”
此時遠處的林餘正起身添柴火。
冬寒無語,景公子沒在一開始就把他這個煞風景的家夥趕走,就已經很給他面子,更不提還解答了疑惑,他得識趣,該消失時消失。
祝景瀾藏起内心一點小雀躍,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向林餘走去。
“今夕良辰,夜色如水,佳人在側,美哉快……你看看你,怎麼又拿□□對着我,我以為我們多次的交情,已經能跨過兩米的距離。”
林餘微微側首,幾縷碎發随微風而動:“我是該叫你景公子,還是瀾公子?”
祝景瀾攤手:“還是叫景瀾吧,顯得沒那麼生分。”
僵持一會兒,見他沒退的意思,林餘往後退了幾步,拿出布防圖:“想要?”
“想。”
“好說,我餓了,你烤條魚來。”
“樂意之至。”
他答應得那麼爽快,林餘倒有些不自在。
轉念一想,她從王府回來,便立刻畫圖,連晚飯都沒有吃,坑這個麻煩精一頓飯,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她剛要轉過身,就看到他從大樹後提了兩條大魚出來。
祝景瀾好笑:“你轉過去做什麼?該不會以為我要脫衣裳下河?”
林餘:“……”
他就是故意的。
“那你現在脫,你猜我敢不敢看?”
她的思維沒那麼古闆,既然敢深夜前來和他見面,就不會怕這個。
要和她比臉面,他找錯人了。
祝景瀾立即求饒,他還真招架不住。
“我和你說,要想把魚烤好,這首先啊,我們要把魚腹清理幹淨,血放盡,最大程度除去腥味;接着,拿匕首在魚身上劃上幾道,就現在這樣,能讓裡外的魚肉盡可能同時烤熟,避免破壞口感……”
“記住了嗎?”
林餘撐着腦袋,搖頭。
“我再重複一遍?”
“趕緊烤吧,我一千金大小姐,要會烤魚作甚。”
祝景瀾微頓,點點頭:“在理。”
魚烤好後,林餘吃得很慢,祝景瀾也不催,靜靜看着她吃。
“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隻是我的目光有自己的想法。”
林餘懶得搭理,依諾把布防圖給他:“不說這個,說正事,給你。”
一瞬間,隔在二人間那些無形的東西,重新出現。
“那夜海上,其實有三波人,你派去的人,能查到的,應該隻有白竹峰山匪。”
“看來我這條命,還挺值錢。”
“說認真的,你對于其他兩波人,有沒有懷疑?”
林餘反問:“好奇心害死貓,你不止一次問我了。”
祝景瀾嘴角微微上揚:“可我不是貓。”
林餘遇到的未解之事,堪稱離奇,都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
“你不用如此顧忌,反正我不會對你……至少現在還是盟友,前方的‘河’還沒過,不會拆橋。”
“這樣,剩下的兩波人裡,你若能猜對其中一波,另外一波我不收取任何報酬,直接奉上,你看如何?”
林餘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他額前探了一下。
祝景瀾一愣:“你做什麼?”
“奇怪,也沒燒壞腦子,今日怎麼這麼好心?”
祝景瀾拍開她的手,避開目光:“我隻是很樂意和聰明人交談罷了,你别多想。”
“……你就說要與不要,不要,我走了。”
林餘失笑,趕緊把人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