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蟲鳴鳴,夏夜漫漫。
夏風攜着台北特有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花相柳靜靜站在夏家陽台邊,雙手環抱,注視着院外牆角邊的野貓。
野貓舔了舔爪子,一個轉身輕窕地跳上了院牆,慢悠悠地惬意散起步來。而後停住,作勢再向下一躍,就這麼融入黑暗中不見了身影。
“喝點水吧。”身後的夏宇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幾上,語氣不見了在樓下時的生硬,卻還是顯得有些悶。
花相柳聞言放下手,回身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她伸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擡眸看向身側同樣坐了下來的夏宇,“夏宇,我說的是真的,我自己也可以,不是非要你來幫忙。”
“這就是你的用人态度嗎?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夏宇隻覺得剛壓下去的脾氣又有了點燃的趨勢,然而對上對面那人毫無波瀾的目光,卻又在那一瞬間冷靜了下來,“盟主也說了,不可以。”
花相柳搖搖頭,“夏宇,我很認真地邀請你了,隻是你不想做這件事,我也不是強硬的人,你有顧慮,我理解,所以我不需要你來幫我了。”
夏宇從喉嚨中冒出一聲不知所謂的笑,聲音更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你以為我是擔心對我們家不好嗎?”
花相柳低頭轉了圈手裡的杯子,歎了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走這一圈嗎?”
沒有回答。
她也不介意,隻是又抿了口水,目光放遠,自顧自道:“你會發現異能行者需要做的太多了,不是嗎?隻要有異能,必然會有一個使命去等着你完成。”
“就像灸舞要守護鐵時空,修要守護東城,雄哥要守護封龍卡,而你們夏闌荇德家,要守護着滅。”
“沒有人是輕松的,不是你不去做這件事,那些人就不會找上你。夏宇,雄哥有做什麼嗎?封龍卡卻還是被人盯上了。灸舞有做什麼嗎?那些老族長們還是天天想法子給他找麻煩。”
“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很欣賞你的能力,邀請你進西城衛,從來不是一句玩笑話,我是真心的。”
她擡眼對上夏宇的,後者低了低眼,躲開了她的目光:“我的能力比起你們的異能,根本算不上什麼。”
“我也不是聖人,夏宇,人人都有認為自己不可以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花相柳微微笑了笑,低低開口道:“其實知道你沒有異能的時候,我有想過不找你了。”
“……”
夏宇聽到自己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因為覺得你沒異能就沒用了,而是不想把你牽扯到這些混亂的事情裡來,因為我覺得相同的情況我不能再應對了。”花相柳輕吐了口氣,擡頭望天,夜空高高懸挂,看起來遙不可及。
蟬鳴漸弱,萬物沉睡,向來自诩冷漠驕傲的夏家長子在這靜谧的微妙時刻,将目光落在了對面——
這夜的黑太濃了,花花飾芥·相柳卻隻是擡起頭,靜靜地望着它。墨似的細雨倏然落下,她眨了眨眼,平和道:“但是你看,要是我不服氣,它比不過我,就隻能耍賴讓我認輸了。”
咚——
咚——
咚咚——
是心跳動的聲音。
雨下得突然,兩人的對話也是不疾而終,誰也沒有再提起要不要去完成或終止“入狄阿布羅夢”這件聽起來就聳人聽聞的事。
夏天和夏美費盡心思想着偷聽,卻隻來得及聽到一句尾巴。
夏宇:“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