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閃亮的公務機從黑暗中滑行出來，進入一座燈火通明、幹淨得一塵不染的機庫。它在一輛黑色紅旗和一輛沃爾沃旁邊停下。飛機引擎的嗡鳴聲漸漸停止，身穿西裝的男子們摘下耳罩，走向飛機。

機艙門被拉開，放下一個短短的舷梯。片刻之後，曾一郝. 從飛機上走下來，一如既往地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細條紋西裝，光彩照人。他目光淩厲地掃視機庫周圍。一切看起來都很安全。隻有他的雇傭安保團隊在場。他的安保公司——前特種部隊士兵組成的隊伍，聰明、能幹、值得信賴。

他朝紅旗走去，一名随行的六名保镖之一迎了上來。

那人下意識地敬了個禮，但中途又有些尴尬地停了下來。“晚上好，曾一郝，您的客人在等您。”

曾一郝微微點頭示意。

保镖拉開紅旗的乘客門。曾一郝滿意地注意到車門的厚度。壓裝甲和一英寸厚的防彈玻璃。這是一輛低調的商業裝甲車。

曾一郝彎腰鑽進車裡，看到後座坐着一個男人，他并不感到意外。那人四十歲左右，穿着運動夾克和黑襯衫，寸頭發型，輪廓堅毅——明顯的軍人氣質。他們叫他上校，但曾一郝對他的了解僅限于此。他們從未見過面，但彼此都清楚自己的角色。

曾一郝坐進空位。車門“咔哒”一聲關上。上校并沒有伸手示意。“你晚到了七分鐘。”

曾一郝點點頭。“是，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我今晚要在市中心的會議中心發表主旨演講。”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對方，“你确定你沒有被人跟蹤？”

上校沒有回應這個問題。“讓我們出發吧。”

曾一郝透過隔離玻璃看到司機和一名保镖已經坐在前排。他按下對講按鈕。“去市中心的宜必思酒店。”

“他們還在卸行李，。”

“讓他們把行李送到酒店。我們現在立刻出發。”

“收到。”

曾一郝轉向上校。“我的消息來源告訴我，省局政府已經知道哪些公司被維度感染。”

上校沒有任何反應。

曾一郝繼續說：“而且在這些公司中，隻有少數預計能夠存活下來。”

紅旗此時已經駛出機庫，進入夜色中。

上校望向窗外。“如果我能證實這些信息——”

“我已經知道這是真的。我需要的是那些被感染公司的名單。”

上校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覺得我來是為了什麼？”

曾一郝一時有些意外，他努力尋找合适的話回應：“哦……明白了。”

“藍網基金在高層有朋友，曾一郝。”

上校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你似乎覺得自己需要挽回面子。可你并不是唯一一個被維度網住的人。”他拿出一份光面的宣傳冊。“但說來有趣，我們的馬俊或許無意間為我們送上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投資機會。”他把宣傳冊遞給曾一郝，後者眼神中帶着懷疑。

“這是什麼？”曾一郝看着封面上的标題：年度兒童醫院足球慈善賽。“你在開玩笑？”

上校指着宣傳冊。“翻開看看。”

曾一郝照做了。在這張三折頁的内部，是一長串的慈善贊助公司名單——一個接一個的公司名字。曾一郝擡頭看向他的來客。

“這是我讓行動部門印的。我們預計在未來六個月内将發生一次災難性的數據損失事件。這是受到公共和私人軍事力量‘特别保護’的上市公司名單。現在你知道該如何調整你的投資組合了。如果有人看到，隻會以為它是個慈善冊子。”

曾一郝露出滿意的笑容。“那麼，藍網會為這場兒童高爾夫慈善賽捐多少錢？”

上校望着車窗外的夜色。“我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為了你的好處。盡管我相信你也會從中受益。”

“或許我可以為你的投資建議提供一筆傭金？”

上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隻是藍網的一個投資者，曾一郝。你做好你的工作，我們就再也不會說話。”

曾一郝用力點頭：“當然。”他将宣傳冊折起，放入西裝口袋。

上校指了指他：“這份名單不能輸入電腦，不能複印，也不能未經我上級批準就告訴任何其他人。你明白嗎？”

“明白。”

“你知道如果你對我撒謊會發生什麼後果嗎？”

曾一郝直視對方雙眼。“知道。”

“很好。記住這一點。”

曾一郝誇張地歎了口氣。“那麼……這些公司将獲得什麼樣的‘特别保護’？”

“有一個維度特别工作組——由一位國家安全局的密碼學家領導。年輕的女孩，非常聰明。她已經開始逐步解析維度的設計。”

“但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了終結維度的方法，那我們的投資機會豈不是……”曾一郝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們并不打算終結維度。它太有價值了。我們的目标是控制它。工作組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進展。”

“控制它？”曾一郝思索着，“那麼我們依然可以獲得機會——”

“而且更加精準，完全沒有責任可追溯。維度可能會成為一個強大的經濟武器。”

曾一郝想象着各種可能性。“所以維度并非不可戰勝……”他朝附近的車載酒櫃一指，“來杯酒慶祝一下？”

上校搖了搖頭。“現在慶祝還太早。再說，我馬上就要下車了。”他按下自己的對講按鈕。“小強，下一處路口放我下。”

“收到。”

曾一郝揚起眉毛，驚訝于上校竟知道他司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