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睡,但夢裡面會打架。
猶記當年某次淩晨實驗室跑完數據,被迫讓一群興奮到能把天捅個窟窿的學生拐攜出門慶祝實驗成功!
正菜還沒上齊,他口渴貪了杯啤酒導緻疲憊不堪的身體睡爬在桌子上徹底歇菜。當天夜裡不知被誰扛了回去,沾床而睡的那一秒,困倦的大腦和無論如何也得洗澡的肌肉性記憶頻頻使出看家本領瘋狂作祟!
導緻不省人事的喻辭在本該酣睡的深夜裡,平淡無奇的夢境畫鋒陡然一轉,隻見培養儀裡面的細菌變異長出了三頭六臂,不但把所有的實驗組員捆綁成了粽子,還發動終極技能直接将生科所夷為平地!
所以這麼多年,哪怕深知腦容量有限,喻辭卻仍然給那次的教訓留有餘地——
畢竟狼狽到從清晨中驚醒的噩夢他不想經曆第二次。
尴尬和困窘,總有一個要成為埋葬争鬥失敗靈魂的墳墓!
喻辭内心深處亢奮掙紮的兩隻小人以惡魔戳死天使的結局偃旗息鼓!
他暗自閉上眼思忖着門應該怎麼敲才不那麼顯得刻意,嘩然間,熄燈沉睡的公館忽而亮堂起了一束暖光!
一道莫名安撫喻辭的溫度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背後,在光可鑒人的空間中往寂靜無聲的大廳裡打上一層隐隐綽綽的身影。
喻辭吓得一個踉跄,左腳拌右腳平地摔差點仰面着地:
“我靠!什麼破地方!”
“後花園大,閑得無聊不想睡覺你可以去喂蚊子。”
喻辭呼吸微滞一回頭,他要找的人正一身居家休閑的睡衣,指骨微突把拿着玻璃水杯,不辯情緒的狹長眸子輕飄飄落在beta摩挲鼻頭的指尖上。
喻辭很快闆着臉,将手背後,先發制人反客為主:
“你不也沒睡,嫌吵隻能證明你家隔音不好。”
beta意味不明的眸光突然一凜,瞥開“叮叮”敲着玻璃杯的權釋,小聲一哼話音陡轉氣呼呼的嘟囔:
“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你沒話說!”
不遠處清晰的關門聲傳來,權釋神情自若的倚靠門框悶不做聲,他擡起杯子抿了口水,幽深瞳眸微微下垂,輕啟薄唇默念:
“三。”
“二。”
“一。”
alpha倒數至一時,某人風卷殘雲的攜着影子從他身側的門縫裡一穿而過,毫不客氣占山為王的扔下一句不容别人拒絕的話:
“用你浴室洗個澡!離我遠點,反駁無效!”
。
周五,連難吃的食堂飯好像也不怎麼難捱。
下午大課間上完操,同學們一窩蜂作鳥獸散,沿着離教學樓近的北牆過道嬉笑打鬧着往回走。
喬溪乘攙着困到眼皮打架的喻辭,不勝唏噓的感歎:
“你說你也沒跑操,怎麼着看起來比我們上道跑了八百的還累?”
喻辭滿聲倦意的擡起腦袋,生無可戀:
“今天中午吃了兩口清湯面,可能有點暈碳。”
借口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托自個兒經事不忘的福,昨晚硬是在浴室磨蹭到某人睡着,才偷雞摸狗畏畏縮縮溜出房間的場景,一合上眼如同過電影似的比4K分辨率還清晰!
喻辭就那麼睜眼到天明才隐約有了點睡意。
他有點身心虧空的荒唐感,總感覺這幾天發生的事兒,比以前泡實驗室熬一個禮拜還要累人。
“詞兒,明天有約嗎?”
鄭筱柒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微微一擡腳拍上喻辭肩膀。
受全貫那二流子的影響,周圍人對喻辭的稱呼多少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不過當事人沒搭理這茬,大家也都安然作罷不再斟酌用詞。
喻辭搖搖頭:
“許老師今早讓我去他辦公室拷貝了一份教學重點,我得回家琢磨之前耽擱的課。”
“琢磨啥嘛!我們詞兒這麼聰明,後面我們幾個一人一節課就給你補回來了,不要焦慮!”
鄭筱柒笑吟吟的挽上他另一個胳膊:
“你和權哥出院返校這可是大喜事,大家這不擇了個黃道吉日給你倆接風洗塵呢嘛。放心,知道你社恐,所以就咱們幾個親近的,去呗,嗷?”
喻辭茫然和她對視,覓聲去看喬溪乘,預料之中,omega笑的異常牽強附會,沉沉的聲音相當發虛:
“我們私下商量好的,隻不過暫時沒想到怎麼對你開口——”
他眼睛飄忽一看,狂咳兩下如實指向栅欄外:
“别看錯了啊,約的是那個阿姨的小店,但是期待值可以稍微高那麼一丢丢,萬一權哥給甩咱們張副卡,包下對面商業街大樓都沒問題…!”
喻辭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幾下。
倏然,他身旁矮了一個頭的小姑娘眼睛嘩嘩一亮,哒哒哒提着寬大的校服褲沖到栅欄圍堵的人堆中,一牆之隔的外邊汽車不時飛竄而過,鳴笛與滋滋的滾油聲不絕于耳,袅袅白煙順着縫隙徐徐飄香!
“她怎麼了?”
喻辭沒見過這架勢,鄭筱柒沖出去的那一瞬間,一點不亞于N國難民見到空投物資。
“阿姨推着小推車來北門賣小吃了,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
喬溪乘頓時來了興緻,拉他緊随衆人其後混入熙攘人群,兩人眼尖,很快瞄到了擠在最前邊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