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和病号計較。
因此喻辭第一次從他一開口宛若淩遲酷刑的嘴裡聽到了一句像樣的話:
“餓嗎?”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鮮少見的良心發現沒參毒藥。
喻辭瞅着他還算正常的神色,匪夷所思的點點頭。
alpha拉開凳子,長腿交疊着坐下,不明所以的狹長眸子一挑,音尾故态複萌道:
“省點力,别剛醒飯沒到先餓暈了。”
喻辭颔首黑臉。
他就知道!
不該相信這家夥狗嘴裡能吐出象牙!
“扣扣——”
門響了。
兩人一齊看去。
“呦,正好了飯還是熱乎的!”
邊序自若的提着打包袋關上門,行如流水的走到面色蒼白的喻辭身邊,支起小桌闆滋啦滋啦拆袋子。
“嘶…!”
omega打量着巡睃了眼喻辭的狀況,掏出餐盒的手一頓:
“您這情況,胳膊能擡起來不,需要我喂你嗎?”
傷不算太重,但對眼前這位不久前經曆毀滅性災難剛出院的beta來說,那實實在在的一鐵棍造成的滿背淤青,夠讓他躺床上休養生息大半個月了。
“我是讓人悶了一棍子不是被截肢了!”
喻辭自己動手拆開包裝袋,把對病患來說無比養生的清粥小菜齊刷刷擺到桌子上,随後皺着鼻子十分不情願的将屬于權釋的那份叫不出來名字的海鮮炒飯扔給了他,不客氣的道:
“躲遠點吃,讓我看見就給你揚了!”
“可不敢揚了啊,那一份飯八百八!”
邊序小心翼翼挪着碎步擋到看似并不願意挪窩的權釋面前,大學幾年被喻辭五指山壓迫的生活,早早使他練就出看人臉色行事的好眼色,以喻辭說一不二的性格來看,他是真有可能越看越不順眼然後從窗戶把那一份鑲金裹銀的炒飯撇出去——
當然,前提如果高空抛物不犯法。
“一碗炒飯八百八,他是吞金獸嗎?”
喻辭壓低眉眼不懷好意的瞄着那碗色澤濃郁粒粒分明的炒飯,垂眸一掃眼前比小C兔糧還素的綠油油小菜,甚至就它喝粥都不比辣條來的香。
說實話,回國剛醒來那會兒他對淮滄本地物價還沒什麼深刻的概念,直到某次看到喬溪乘從超市回來的購物單,想起喻詞很久以前談及父親受聘A大教授的工資。
一個月一萬多,也就是說權家這位少爺平平無奇的某一天,光是晚飯就吃掉了普通人一月工資的十分之一。
氣死人不償命的權大少面無波瀾的垂着犀利的瞳眸小口吃着,完全意識不到他吞下去的每一口飯都是黃澄澄的金子。
“咳咳…!”
邊序撓撓頭扭扭捏捏的欲言又止:
“其實吧,小喻老師,您這份在他們店主打的病号餐裡面,是這個數後邊再加三個零。”
omega沉默良久之後迸出來兩根手指頭。
喻辭吞吞口水呆愣了幾秒,當即迅速抄起手機“咔嚓咔嚓”一頓閃光燈锃亮,四面八方找好角度留圖存念後,擡手選了幾張還行的發給喬溪乘。
Goodbye:見過沒,兩千塊的清粥小菜,鍍了金光的,快開開眼!
喻辭手指飛舞嘟嘟囔囔:
“這飯店是窮瘋了嗎,明明可以直接搶錢,還非得友好客氣的給你塞兩份飯。”
大酒店幕後金主的權大少:“……”
“不餓了?”
權釋凝着被beta扒拉的慘不忍睹的米飯,緊接着擠了句喻辭早就滿意的難聽話:
“不吃讓邊序拿去喂狗。”
“您是有錢任性,願意拿鈔票砸狗。”
喻辭一癟嘴置若罔聞,渾然無事的收好手機,屈尊降貴的又提起筷子開始挑挑揀揀。
筷頭撿了一堆雜七雜八的配菜堆成了小山,他撐着頭忽然咂摸到剛才邊序當着權釋面的那聲“小喻老師”,瞳孔一縮咽喉霎時間發緊,猛烈的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
一咳不要緊,身子的抖動牽制後背的傷,鑽心的疼麻幾息之間蔓延進全身。
邊序拍背不是,不拍也不是,圍着一大片紅斑爬滿脖頸的喻辭焦急忙活的轉了幾圈,最後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遞了兩張紙巾。
“急什麼啊,又沒人跟您搶,快擦擦,快擦擦!”
他不愧是喻辭帶了這麼多年,在識人辨色方面最出衆的學生,僅憑觀察喻辭微動的神色,瞬間恍然大悟的解釋道:
“您放心吧,現在能進您病房的都是咱們自己人,您猜秦女士安排您住進權家公館,TBT為什麼沒意見?”
言簡意赅。
有人定奪好的。
秦敏靜隻是漫長一環中被設計進去最微不足道的一段紐帶。
“他也是TBT的?!”
喻辭腦子“噔”的一響,緩過神來言之鑿鑿意指權釋。
當事人漫不經心的雙腿惬意的交疊,垂眸看手機,反倒是邊序在良久死寂中委婉的點點頭:
“是的,隻要能通過考核TBT來着不拒呀!那畢竟一個總部十六個分部呢,人手超缺的!光是淮滄這邊分部現在還有好幾個處啊科啊的部長缺了一大堆,不過話雖如此編制也不是那麼好拿的,咱權大少通俗易通的來講就是靠近了TBT裡類似克魯弗萊的少年班AOT,屬于三線位置,不沖前線,隻用配合小行動。”
“額——”
喻辭嘴角抽了兩下,沒忍住嘀嘀咕咕吐槽:
“我有點心疼自己交給你們保護的命了呵呵呵。”
畢竟連這個曾經最讓他頭疼的學生和一個體弱多病的高中生都能考的進來的國際執法組織,水平實在讓人懷疑。
所以不久前有關于在他們像自己發來追蹤父親失蹤和烏拉爾爆炸真相的合作邀請,喻辭此刻覺得自己仍然秉持沉默是個無比正确的選擇。
beta生無可戀的長歎一口氣:
“所以讓他通過考核的是他無人能比的鈔能力嗎,敵人來了亮出自己的銀行卡餘額,然後用鋼镚砸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