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蓁瞬間啞然,内心瘋狂吐槽:不愧是主角!這智商,這邏輯,從小就不是蓋的!
她隻能裝傻充愣,捂着額頭:“疼……疼忘了……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小魏嬰努力回想,眉頭緊鎖:“好像……是姓溫?我聽我爹叫你爹‘溫兄’……”
“溫什麼呢?”溫蓁的心提了起來。
“你痛得連自己名字都忘啦?”魏嬰有些困惑,但還是努力想着,“好像是……溫……溫蓁?對,是這個音!但我不會寫那個字……”
溫蓁心中稍定。魏嬰未必真知道原主名字,但能想起姓氏,加上這個發音……八九不離十了。更巧的是,與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樣。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還能保留自己的名字,竟讓她感到一絲微妙的慰藉。
“你剛才說我爹,”小魏嬰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還聽說他什麼了?”
溫蓁本想搖頭說不知,但看着那雙純粹渴望的眼睛,心軟了。她搜腸刮肚,将記憶中關于魏長澤和藏色散人那寥寥數語的正面評價無限放大,極盡溢美之詞。同時,也趁機套取了一些關鍵信息:
比如,她這具身體大約七八歲,姑且算八歲。魏嬰流浪至此,為了半個饅頭與惡狗搏鬥。而原主這個小乞丐,不知是出于本能還是義氣,竟用自己瘦弱的身軀去踹那惡犬,結果被狠狠咬住小腿,硬生生撕扯下一塊皮肉!
溫蓁忍着惡心瞥了一眼地上幹涸發黑的血迹,想象着那恐怖的場景,不由打了個寒顫。原主能撐到魏嬰發現,已是奇迹,最終失血過多而亡……難怪自己接手時如此虛弱。
她小心翼翼地想查看傷口,指尖剛碰到破碎的褲腿邊緣,一陣鑽心的疼痛便讓她倒抽冷氣。破碎的布料和幹涸的血痂早已緊緊黏連在傷口上。溫蓁無奈地縮回手,心沉了下去。這腿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怕……
怕是凍不死也要痛死了。
僅僅兩天後,命運的轉機便降臨了。前來尋找魏嬰的江楓眠,如同天神般出現在他們栖身的破敗屋檐下。一切都順理成章。
因着那份“狗口奪食”的義舉,溫蓁被視為間接救了魏嬰的恩人,得以與魏無羨一同被江楓眠帶回了那個煙波浩渺的蓮花塢。腿傷在精心的照料下漸漸愈合。她拜入虞紫鸢門下,因年齡排在第四,成了“四師姐”。從此,在雲夢江氏的庇護下,度過了看似安穩的成長歲月。
溫蓁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由文字構築的世界裡停留多久。也許是二十五年,也許更久,也許下一刻就會消散。若真有一天離開,又有誰會記得一個穿書而來的異魂?
然而,這實實在在的二十五載光陰,早已刻入骨髓。她曾真切地觸碰過書中人物的溫度,聽過江厭離溫柔的絮叨,挨過江澄暴躁的訓斥,與魏無羨一起上房揭瓦、下河摸魚,一起闖禍,一起在虞夫人的戒尺下龇牙咧嘴……那些鮮活的、吵鬧的、帶着煙火氣的日子,是她生命裡最滾燙的烙印。
正因為知曉那既定的、或悲或喜的結局,她總在喧嚣中保持着一份旁人難以理解的疏離與冷靜。活潑跳脫的表象之下,是一顆仿佛随時能抽身而去的旁觀者之心。也因此,年少時總被師兄弟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她“性子涼薄”,勸她“莫去禍害别家好兒郎”。
那時的溫蓁深以為然。
十幾歲的她,骨子裡帶着穿書者近乎傲慢的清醒,視情愛為累贅,不願沾惹,更不屑被誰牽絆。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那看似虛幻的“情”字,絆得如此狼狽,如此……心甘情願。 溫蓁一直不知她對藍曦臣情從何起,仔細想想,她其實十四歲時扮作男孩子與魏無羨、江澄一起來姑蘇藍氏聽學時就認識了。
姑蘇藍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藍啟仁,在世家之中公認有三大特點:迂腐、固執、嚴師出高徒。雖然前兩點讓許多人對他敬而遠之甚至暗暗嫌惡,最後一個卻又讓他們削尖了腦袋地想把孩子送去他手下受教一番。他手底下帶出過不少優秀的藍家子弟,在他堂上教養過一兩年的,即便是進去的時候再狗屎無用,出來時一般也能人模狗樣,至少儀表禮節遠非從前可比,多少父母接回自己兒子時激動得老淚縱橫。
對此,魏無羨表态:“我現在豈非已經足夠人模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