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終于伸出手,接過了那塊小小的派。
錫紙在接觸的瞬間被她的指尖捏得輕微作響,她沒有立刻吃,而是将這份暖意捧在手心裡,感受着那點熨帖的熱度順着掌心一點點往上蔓延,似乎連心跳都跟着舒緩了一些。
“奧利弗,”她的聲音很輕,依然帶着點緊繃後尚未完全放松的沙啞,像夜風吹過古堡縫隙的低吟,她的目光依舊低垂,視線聚焦在自己手中這塊小小的“魔法道具”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錫紙的褶皺。
“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她問得模糊,帶着點無奈,又似乎有點孩子氣的抱怨,抱怨他敏銳的洞察剝開了她試圖包裹嚴實的僞裝。
她的指節微微用力,小巧的草莓派被捏得有些變形,香甜的内餡幾乎要擠破那層柔軟的餅皮逃逸出來,像是在借此釋放一點點内心同樣被擠壓的情緒。
奧利弗看着她細微的動作,目光停留在她捏着小派的、用力到指尖發白的手上,仿佛能感受到那下面包裹着的沉甸甸的心事。
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該如何回答這個并不容易解釋的問題。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不再有剛才那份破冰般的直接,而是添了幾分屬于少年人的不自在和笨拙的坦誠:“也……不知道什麼,隻是……”
他抓了抓自己那頭本就亂翹的褐色頭發,在月光下顯得毛茸茸的,像某種大型的、不擅長梳理毛發的犬類,“隻是剛好在高處飛行的人,視野比較開闊。”
他頓了頓,努力試圖用魁地奇世界的語言來描繪那份無意間的窺見,“訓練的時候,掃帚升空總能看見很多東西。”他聳了聳肩,眼神飄向黑漆漆的城堡窗戶,“有人躲在打人柳後面啃蘋果,有人在溫室附近給花唱歌,也有人總是一個人跑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看星星。”
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解釋某種自然現象,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指向塔頂這個唯一的“觀星者”。
最後一句,他的目光收了回來,重新落在菲奧娜身上,帶着一種“你看,我隻是恰好看見了”的解釋意味,眼神卻坦蕩又真誠。
“這算是違規訓練附帶的情報收集嗎?”菲奧娜的嘴角終于忍不住向上彎起了一個非常小的弧度,像夜空中悄然展露的第一顆星。
她試圖用調侃的語氣掩蓋自己的觸動,但那一點細微的笑意洩露了天機。
“這可是代理隊長專屬的戰略俯瞰點。”奧利弗見她表情松動,立刻挺直了腰闆,帶着一股子“特權即合理”的格蘭芬多式狡黠和自豪,順手撈起地上的南瓜汁罐搖了搖,空的,“當然是為了确保戰術制定的全面性!”他煞有介事地總結。
菲奧娜沒有再說什麼,但那點小小的、真實的笑意如同落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眼底悄然擴散。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塊因為被捏握而有點變形的小派,溫熱的空氣裹着更濃郁的甜香撲面而來,她掰下一小塊松軟的派皮,輕輕遞向腳邊半睡半醒的小白。
小龍嗅到甜甜的氣息,掙紮着睜開迷蒙的金瞳,伸長了脖子,像等待投喂的小鳥一樣精準地從菲奧娜指尖叼走了那小點美食,心滿意足地砸吧着嘴,繼續沉入它的夢鄉,這個小小的互動帶着無聲的親昵和甯靜。
菲奧娜這才拿起剩下的大半塊草莓派,送到唇邊。
“下周二,”奧利弗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把那條溫潤的墨玉發帶塞回菲奧娜的掌心,“魁地奇選拔第二輪,來參加吧?”
他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笃定,仿佛這是個理所當然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