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或年輕或年長的義警們分别坐在長桌的兩側，看着從監控傳來的，教室的場景，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

他們的每個人的人生都足夠波瀾壯闊，他們從無數險死還生的危機之中掙脫出來，他們體驗過的東西遠超一般人一輩子所能體驗到的一切，但在此時此刻，他們注視着榊夜守，這位年少的“韋恩”，感覺到了一種死前走馬燈被大屏播放，在電視台滾動連載，然後自己還沒死成的尴尬。

雖然榊夜守還沒有改名，但大家都認同了他是韋恩家的一員，或許正是這種情感和血緣之間深切的聯系才會讓蝙蝠俠，夜翼，紅頭罩，攪局者、信标和紅羅賓一起腳趾摳地。沒辦法，人總有年輕的時候，而在看到年輕人的時候，人也會不由自主回憶起那些往事……像是什麼“我是黑暗，我是複仇，我是蝙蝠俠”之類的……

說到底，都是年輕時犯下的錯。

義警們彼此對視，腳趾則在鞋底上用力地施工，試圖留下一個個如同盧浮宮一般精美的藝術品。隻有卡珊德拉和達米安并沒有露出那種恨不得讓年輕的自己“抱着理想溺死吧”的表情，甚至于達米安還環抱着雙臂點了點頭，用着纡尊降貴的語氣開口：“雖然不知道他的能力，但這種氣勢還不錯。”

這種堅定的态度自然會讓人感慨，這位年輕的羅賓先生有着好強的意志力，但考慮到達米安的年齡基數，這一切好像也不足為奇。至少達米安現在還沒到會在半夜突然想起自己十年前發在社交媒體上的帖子，然後翻來覆去地失眠，最後覺也不睡了起來狂删黑曆史的地步，自然也感覺不到在别人身上存在的，所謂尴尬的具象化。

或許等到幾年之後，達米安也會突然因為某些原因回憶起從前，然後開始腳趾摳地，但至少現在，作為韋恩家（原本）最小的孩子，他很享受這種作為兄長點評幼弟的感覺。

自然，迎來死寂的并不隻有韋恩家的餐廳，自然還包括了哥譚高中的班級。

哥譚的學生和别處是不同的，在這樣一個風景秀麗的宜居城市，大家在面對神經病和瘋子這方面各個都有自己的建樹，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似乎也不是很擅長接受同學在講台上突然開始面帶微笑地發癫。不過此時此刻的哥譚并不流行校園霸淩，畢竟哥譚的人均持槍數早已足夠将故事推向一些獨特的方向。

終于，在榊夜守鞠躬，昂首挺胸地走下講台，走到空位前之後，大家才恍然大悟且如釋重負地鼓起了掌。

如果人生注定要和神人共處一室的話，接受他帶來的快樂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對于他們的眼神，榊夜守覺得，我無所謂！他向來是無所謂的，反正他在電視裡看到美國佬和英國佬自我介紹的時候也是一樣，至少他還沒有報出自己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名号，也沒有把他的工作一起說出來。他把書包放進抽屜裡，然後拿出了課本，其實老師講的東西他還在日本的時候就全學完了，現在隻是相當于複習。

原本他還是可以在上課的時候遠程操控盤式神巡邏哥譚的，隻不過他還沒有拿回被盜的箱子——他約好去取回箱子的時間是下午五點，放學之後。而最重要的是，他在之前就查到蝙蝠俠對哥譚抱有着一種極為扭曲的占有欲，允許BOARD進入哥譚也隻是為了更好地監視BOARD，順便為哥譚招商引資，提供工作崗位。

這也證明了，如果榊夜守打算深入地參與和哥譚有關的事務，蝙蝠俠說不定都會和他急眼。

等到下課的鈴聲響起，老師收拾好了課本離開教室，原本安靜的教室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榊夜守拿出手機開始看家裡的監控，他看到卡爾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房的躺椅上，太陽光照耀着卡爾的身軀，讓卡爾瘦小的身體鍍上一層金光。卡爾在看書，榊夜守能看出他在看那本《獻給阿爾吉侬的花束》。

然後榊夜守關掉了手機，對着來找他的同學露出了微笑。

“榊夜守同學是從日本來的嗎？長相看起來好像有點……”

“羅馬式？黑發藍眼？”榊夜守回答，“是的，我的父親是哥譚人，母親告訴我，他是一位難得的紳士。”

“聽說你是跟着BOARD的社長來到哥譚的？BOARD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主要是醫藥，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監護人沒有和我詳細說明，不過應該是和抗癌，還有斷肢重生有關的，為此也和奧斯本公司建立了合作關系，來哥譚建廠也是因為這個。”

“哇哦，聽起來好像是非常偉大的研究。”

“是的，我們希望可以造福更多人，尤其是……嗯……這麼說可能會有點奇怪，但是我們主要還是希望能夠幫助那些在超級反派的襲擊之中受到嚴重身體傷害的人，能夠恢複他們勞動的能力，也是為了給他們全新的憧憬。”榊夜守說，當然，BOARD的主要工作還是對抗怪人，尤其是名為Undead的怪人，但醫藥确實是他們重要的經濟來源。

畢竟這個世界上可能有人不讀書，但絕不會有人不生病。